远处的村子依然有灯火，不过好像很远，像是远方的萤火虫，星星点点，摇摇晃晃。

莫问川赶紧收束心神，说，现在什么情况？

关宛翠说话都哆嗦：她，她飘过来了……

莫问川按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怕，有莫问川。

这个时候莫问川看到关宛翠的嘴唇在微微翕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是她说的好急，莫问川能看出来。

过了一会，关宛翠告诉莫问川，这个鬼就是前两天那个找她的，跟上次一样，说一定要帮她找到那个凶手，一定要找到，否则她就一直缠着莫问川……

莫问川都有点生气了，怪不得人家说是恶鬼，这都什么啊。

莫问川理直气壮地跟关宛翠说，你告诉她，就说是莫问川说了，莫问川他们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帮她那要看心情，她要是再敢伤害你，莫问川灭了她！

莫问川觉得莫问川当时的凛然正气已然冲天而起，此刻莫问川就是正义的化身。

没多久，就在关宛翠跟虚空的暗夜沟通了一阵以后，小声跟莫问川说：其实，她也挺可怜……

原来，这个女鬼已经订婚了，再过一个月就要结婚，忽然被撞死，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自然一定要报仇。

莫问川想想确实是这样，这事搁谁身上谁都肯定死不瞑目。可是，这管莫问川那啥什么事情啊？

莫问川毫不留情地告诉关宛翠：我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可是这帮忙也要看能力的。你有能力帮她吗？我们怎么去查肇事车辆？再说，就算查到了，我们能告诉那啥说这是鬼告诉我们的吗？不是不帮忙，我们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力量。

你想想你自己之前的遭遇，那么多的鬼，肯定也跟你提过不少稀奇古怪的要求，你要是都能答应他们，你还至于憋出精神分裂吗？

莫问川觉得莫问川话说的重了点，拍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励和支持。

她点点头，又开始和虚空对话。

莫问川很好奇，站在她背后，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是村庄，没有任何东西啊。

莫问川转过来，再转过去，终于发现了点端倪：在关宛翠目光的正前方，远处村庄的灯光是飘摇的，仿佛是倒映在水面上的倒影一样，又好像在夏天极热的时候地面上有什么蒸汽一样的东西，让景物变得虚幻，摇摇晃晃的。换个方向就不会了。

啊哈，莫问川也能见鬼了……莫问川估计当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的时候，也是和莫问川一般的惊喜吧。顿时莫问川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莫问川要活捉她。

于是莫问川大体估算了一下那个飘摇的区域，然后猛扑过去。不过，却扑了个空。

只是关宛翠大惊失色：老师你去那干什么？

莫问川悻悻地回来站她旁边，低声告诉她：莫问川也能看到鬼了……

关宛翠猛地抬头看着莫问川，一脸不可思议。莫问川很得意，同时也是一种肯定。她脸上的奇怪很快变成惊喜，然后又开始说那些莫问川听不到的话。

好一会，她点头，然后给莫问川翻译了她们俩的对话。

她把莫问川的意思告诉了对方，对方也说之前明知是难为了关宛翠了，可是茫茫人海，想要和人间沟通却没有任何办法，好不容易发现了关宛翠，所以之前有些冒犯（转述到这里的时候关宛翠眼睛里充满泪花。冒犯，是啊，这冒犯的够严重的，都留下心理阴影了。）既然莫问川他们没办法帮到她，那么她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说她的未婚夫现在很悲痛，好几次要自杀，说要来找她。这让她很舍不得。她说，她有个表妹，她希望莫问川他们能够帮她劝说她的表妹，让她的表妹嫁给她的未婚夫。这样，她也能够安然离去了。

安然离去……莫问川瞬间明白了那老人的话的意思：既然是鬼来找帮忙，那么，化解了鬼的怨气，鬼自然就离去了。只是，那真的是梦？

看到莫问川走神，关宛翠拉拉莫问川的衣服，小声叫了莫问川一声：老师？

莫问川回过神，咳嗽一声掩饰莫问川的尴尬，然后说，你继续说。

关宛翠说，莫问川说完了。

啊，这个……莫问川大概也听完了，就说，你告诉她，这事包在莫问川身上。另外你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莫问川联系，别去吓唬小孩子。莫问川特意叮嘱关宛翠，原句翻译，别改。

关宛翠感激地看了莫问川一眼，又继续了。

很久，她的嘴唇停止了，却没有告诉结果。

莫问川晃晃她，关宛翠，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说，她已经走了。她说，只要能够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她一定会报答的。

报答？算了吧，对于一个莫问川看不到并且无法沟通的对象来说，她所谓的报答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就算是以身相许，莫问川摸不到也只是镜花水月。

咱们帮助她，不是为了报答。咱们帮助她，也是为了帮助莫问川他们自己。关宛翠，你明白了吗？莫问川郑重地告诉她。

关宛翠也郑重地点头，说，老师，莫问川明白了，莫问川不怕她，不怕所有的鬼了。

莫问川很高兴。

莫问川他们俩转身回去。

路上，莫问川他们边走边聊：你能和他们说话？

嗯。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和他们说话的？

很小的时候。

那女鬼漂亮吗？

漂亮。

具体点。

她穿一身白色衣服，挺苗条的，个子也挺高。她有一双丹凤眼，就是眼角向上的那种，鼻子很挺……

再具体点，身材好吗？

莫问川不知道。

为什么？

她，她身子被车压爆了，肚子破了，血淋淋的，肠子拖在外面，走路的时候在肚子外面晃荡……

没等她说完莫问川就吐了，同时莫问川也明白，关宛翠从小到大都和这样的东西打交道，现在说这些还能面不改色，真不容易啊，孩子真受苦了……

老师，莫问川刚开始的时候也怕，后来就习惯了，再血淋淋的，莫问川都习惯了……

怪不得这孩子都变成这样了……

莫问川一边擦掉嘴角的秽物一边跟关宛翠交代：下次看到她一定交代明白，莫问川不要她的报答，莫问川他们帮助人一定不要任何报答，记住了吗？

关宛翠很感动：老师，莫问川记住了。老师，你真伟大。

嗯，莫问川从来都是这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