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一出口，她的心跳瞬间便是加速。

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瑟缩在家门口久久的不敢回去。

“那你该杀了我，趁着现在，你成功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天赐的好机会，没人阻拦的了你。”

“别说的这般的轻松，你是当真的以为我心慈不会杀你，”咣当，

秦暖从腰间拔出了精致的匕首，十指纤纤，轻轻绕指柔，这小小的匕首在指间不像是一把杀人的凶器，倒是更像是女儿家的小巧的玩具。“还是……不舍得杀你？”

气氛，再度的冷了下去。

他等候着死，她拔出了匕首，他和她终于是回归到了彼此本该站着的位置。像是冰和火，像是楚汉两军，天生的便是剑拔弩张的唯一宿命。

对了，这该是他和他该有的对话，这才是他和他之间应该去做的事项。

“为了复仇，你不惜调动外邦险些毁了花月；为了复仇，你策划了今天这场宫廷兵变；为了复仇，你不早已经暗暗的在我的身上下毒了吗？你有什么是不舍得的，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而且你做的很好，不是吗？”

“啧啧，细细的数来，倒是好像对我有些不满的样子。”秦暖的嘴角挽起了一抹弧度，她笑了，笑的有些夸张，笑的一双眸子都成了月牙状的几乎要看不见瞳孔。

她看去很高兴的样子，非常的高兴的样子，或者说是得意。

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细细的数着自己所做的往昔，她做了许多，很多很多，她或许是用尽了这天底下所有能用的、不能够用的方式去对付玡。明的、阴的，好的、坏的，直到现在，她和他之间当真的是陌路了，是仇敌了。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换做之前是没有什么的，然而当听了明向虞菲给自己的截然不同的一个真相之后，秦暖只觉得惶恐、只觉得害怕。她突然的好担心，她惊慌的、恐惧的到了极致，她生怕明向虞菲说的是真的，她生怕自己一直以来当真的是误会了玡，她生怕自己一错再错。知道为什么笑的的眯起了眼眸吗？不是因为她高兴，她只是想要用那份喜悦来当作自己的假面，她不想旁人看出自己心底的慌。她只是眼角突然的有些湿润，她不想被人看见了自己怯懦，尤其，是在玡的面前！

她宁愿是让他误认自己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而已，也不愿意被他看见了自己的心。

“不敢，现在我的型命可是在你的手里呢。很精致的匕首，它一定很锋利吧。”

“嗯，见血封喉。”

“那么……动手吧，你在等些什么？你只要拿着它轻轻的从我的脖子上划过，只要那么一下。然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玡这号人物，你就可以替你的所有的在意的人复仇，雪恨。”

“你很着急的样子。”

“难道你不着急吗？”

秦暖别开了眼眸不去看他，她不中意这样的感觉，她不要这般的催促，虽然她分明的知道有些事情是她必须去做的，躲不开、避不掉。只是，她或许仅仅的是不希冀它来的这般的快，拖延未必见得有任何的意义，可是潜意识的总是觉得多耽搁那么一会，多耽搁一会总是好一些。或许，会有什么不同呢？“什么时候杀你是我的事，什么时候报仇随我的心，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的心思。”

“可是……你到底的是要杀我的不是吗？”

“……”简单而又直白的问题，只有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

天，他好生的残酷，只肯给自己这般的简单而又艰难的选择。“当然。”

“所以早些的结束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早呢？我希望你能够看的清楚我是怎么的毁掉你所在意的一切，我想你看着自己一无所有而后才会动手。太过的痛快的死，便宜了你。”

“哈哈，在死前还要加注一些苦难吗？应该的，毕竟我伤的你极深。”

“既是知道伤我极深，那么多少次，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

“你权且当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恶人吧。”

“恶人？”这便是他对自己的标签吗？

不知道为什么，秦暖的眼前总是觉得有些恍惚。往昔的那个她追着、黏着口口声声的唤作玡哥哥的人，面前这个面貌依旧却是身份不同的人，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影子渐渐的重叠。

秦暖忽然的发现这是多么的相似，多么的相同，嘴角，鼻梁，眼眸，穿着的习惯一应未改。他们好像就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人，呵呵，当然的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这样的他，让秦暖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恶人”这个标签联系起来，不能！

“对，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或是为权，或是为利，总之是你该憎恶的到了极致的那样才是。杀了我，你有足够的理由的，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正如同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的缘由，你只需记着你最初的目的。”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连杀你的借口……都需要你来点拨。”听，他好像是生了一双锐眼，他好像是轻易的看穿了自己的犹豫。这家伙真是搞笑，倒更像是在帮着自己坚定杀他的理由呢。

“算是……我不想承受太多的磨难，我只是想着……能够图一个痛快。”

“很合理的理由，难得，见到你的妥协。”

“外间你安排的很好，天罗地网，你知道我逃不掉的，你知道我活不过今天了，不是吗？”

“当然，这是一个完备的计划，这是一个无缺的计划，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流一样的气势汹汹，绝对没有人可以阻挡些什么，改变些什么。你有这份自知之明，真好。”

“那么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动手吧，杀了我！”

呲……

秦暖暗暗的倒吸了一口子的凉气，眼里的他近在咫尺，俊逸温润好像和以前一模一样。然而偏偏，他用那近乎是嘶喊的方式出口的字句却又是那样的疏离和冷漠，他要自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