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谦的那双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

被男人盯着的时候，白芷柔有一瞬间腿脚发软，甚至有些怀疑厉墨谦是不是知道事情是她干的了。

但白芷柔很自信她没有留下把柄，所以腰背反而挺得更直了，那双好看的水眸眨了眨，浮现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关切。

“墨谦哥，医生来了，快把喵喵送过去吧，哎，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白芷柔兀自摇了摇头，柳叶眉拧的极紧，那忧心忡忡的语气足以以假乱真。

……

厉墨谦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将喵喵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兽医的手中。

“拜托你们了。”

五个字，重似千斤。

兽医有些惊异地望向厉墨谦，传闻中厉大少冰冷得不近人情，但是近距离一看，虽然脸色确实冷冰冰的有些吓人，但态度还是很尊重他们的。

“好的，厉少，我们一定尽己所能，希望厉少不要太担心。”

话未落，医护人员便匆匆而去。

……

叶七夕望着消失在走廊拐角的喵喵，心里酸酸涩涩的疼。

厉墨谦心知她的难过，伸手拂了一下叶七夕的满是水滴的鬓发。

“七七，在这里站着焦心也于事无补，你淋了一晚上的雨，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

她体质本来就有些偏寒，今天这一晚的折腾，足以让任何人心力交瘁。

“好，墨谦，你也快去洗漱一下吧。”

叶七夕勉强地扯了扯唇瓣，她知道男人说得是对的，不打起精神来，别说找到幕后凶手，连给喵喵治病都缺少体力。

先前叶七夕站在阴影里，现在她陡然站上台阶，廊檐上的壁灯一照，白芷柔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惊呼。

“啊呀，嫂子，你的脖子！”

白芷柔像是关切似地责备：“嫂子，虽然我知道喵喵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它说到底只是一只猫呀，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被划伤成什么样了，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叶纤儿亦是幸灾乐祸地倚在门口，抱着胳膊看好戏。

“就是啊，姐姐，那只猫本来看上去就半死不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

“猫没了还能再买嘛，你又何必这么豁出命去，大晚上的又下暴雨，要是真出什么事你让厉大哥怎么办？”

貌似关心的话，字里字外地都是诅咒喵喵今晚就会死……

人的心，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

叶七夕的眼眸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漠然地盯着叶纤儿。

“叶纤儿，我劝你慎言。”

叶七夕顿了顿，眸光往下移，停留在了叶纤儿微微鼓起的肚皮上。

“看在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的份上，我今天不打你，像你这种嘴下不积德的人，只怕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怪胎！”

叶七夕眸子是纯然的黑色，明明脸上冰冷的没有表情，甚至浑身都狼狈到了极点，但那种近乎强势的冷艳，却美得令人心悸。

“你——”

叶纤儿气得浑身发抖，她摇着厉天扬的胳膊，委屈得一下子彪出了泪花。

“天扬哥，你看看姐姐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劝她保重自己有错吗？人不比猫重要吗？”

“她居然诅咒我们的孩子是怪胎！”

厉天扬有些犹豫地望着叶纤儿，叶纤儿脸上泪容楚楚，他本来该心疼的，但其实他也不太能接受叶纤儿那句喵喵还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

这怎么听都像是诅咒吧？

“天扬哥，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就因为你喜欢过姐姐，连她这么咒我们的孩子都不在乎了吗——”

叶纤儿梨花带雨地指控着，睫毛掩住的美眸中夹杂着浓郁的嫉恨。

厉天扬有些迟疑地扫向叶七夕。

“七夕，我知道你的猫那样了你不好受，但你不该迁怒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的。”

叶七夕漠然地迎视着厉天扬的脸。

“无辜迁怒？你还是好好教育贵夫人嘴下留德吧。”

……

叶七夕此刻头发黏答答地粘在身上，大衣更是雨水淋漓，这样的她，绝对不能与世俗意义上的精致女人挂钩，然而此时此刻，厉天扬却看着叶七夕有些怔忡了。

他从来没见过叶七夕会为什么东西这么奋不顾身过，看她浑身的伤，怎么可能不疼呢？

能为了一只猫不顾性命，就算那是她养的宠物，这样的女人，人品真的会很差劲吗？

厉天扬的心里五味杂陈，比起平日满口都是菩萨心肠的叶纤儿，不知为何，望着叶七夕那冷艳又狼狈的脸，他忽然感觉到了叶七夕的善良。

只是这种善良太尖锐，即使不愿意承认，也有一种夺人呼吸的美。

这个时候，厉天扬有些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七夕，我代纤儿向你道歉。”

叶七夕有些讶然地扫了厉天扬一眼，但终究没有什么心思关注对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微微颔首便直接便越过他，朝楼上的洗浴间走去。

她已经是满身疲惫，必须得用热水稍微舒缓一下，然后去看喵喵。

……

见她走了，叶纤儿气得跳脚，不依不饶地尖刻质问。

“天扬哥，你凭什么替我对姐姐道歉？难道你觉得我错了吗？明明是姐姐她——”

“够了！”

厉天扬狠狠地瞪了叶纤儿一眼，叶纤儿脸上愤怒的表情凝固了半秒，立刻化作了楚楚可怜的委屈。

“天扬哥，你怎么能凶我……”

叶纤儿抚着肚皮哭诉。

“呜呜，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可怜，还没出生，爹爹就帮着外人说话，是妈妈没用，没能占据你爹爹的心，呜呜呜……”

听到她泫然欲泣的控诉，厉天扬头疼得紧，他突然有一瞬间，在叶纤儿身上看到了她母亲王春芳的影子。

明明以前他都不会这么觉得的，可是这个时候，叶纤儿却令他感到厌烦了。

难道怀个孕，就能改变这么大吗？

……

厉墨谦冷眼扫过厉天扬和叶纤儿，没空理会这出闹剧。

不同于叶七夕，他冲洗的速度很快，几乎十分钟就换完了衣服出来。

刚走到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便迎了上来，声音温柔若水。

“墨谦哥，你洗完澡了？来，你淋了那么久的雨，这是芷柔特地泡的姜茶，给你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