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一届文官，虽然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面对打打杀杀的事儿还是会发怵。想来想去，不如让程放一起去，在西南国还有比程家更强的武将吗？

“程将军，要么您陪我去一趟吧，一来我人生地不熟，二来我这都是文官，也不懂武功。”向东委屈地请求。

“大司马大人，您这就严重了，您是当朝第一权臣，身边没有个懂武的人，这也说不过去啊。我还在当值，此时不能擅离职守，你了解我父亲，如果我和你去了，那是要军法处置的。”程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去国君那请道旨意呢？”作为当朝大司马，竟然指使不了一个武官，那他只能狐假虎威。

“看您说的，杀鸡焉用牛刀，国君日理万机，请一个小侍卫进宫还劳烦他下旨未免大张旗鼓，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去就够了。”程放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捏。

“程将军是不给面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向东一把老骨头万万不能和那个疯子动武，结果可想而知。

“我实在是公务缠身，大司马还是另请高明吧。”程放准备送客。

从御前司出来，向东边走边骂，“姓程的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不得好死……”

正好碰上了点将回来的程毅，他听见了向东的咒骂，拦住了想要向上理论的二儿子程东。“听他骂完！”

“父亲，他肯定看到您了。”

向东上了马车，一溜烟走了。

“他看不看得到不重要，我们这仇怕是结上了，你先回家，我去御前司。”程毅支走了二儿子，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官场的尔虞我诈。

“父亲，您碰到大司马了吗？”程放接过马鞭和横刀。

“他来什么事儿？”程毅结果茶杯，轻啜了一口茶。

“说是国君的口谕，要把那个暗子叫过去问话。”程放低声说。

“国君，这是不放心我们，也罢，让他们去折腾吧，放儿，我让你在中原寻几处房产，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自从倪浴称王，程毅开始虑退路，只是没想到高山草原的事儿一出，反而加深了他和国君的误会，看来这次不走是不行了。

“都办好了，用小姨的身份保险、安全。”听说今天朝堂之上，父亲又带着众臣忤逆了国君，加之刚刚大司马要来提审暗子，父亲对局势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关乎程家的未来，所以程放亲自督办。

“先把孩子们安排过去，我们走不走得成，就看造化了。”程毅叹了口气，如果国君是倪浪，他一定能衣锦还乡，得个安逸的晚年；但倪浴不同，他睚眦必报，现在忍着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带队将军，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旦他得了信任的人，自己必然被取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生为国操劳，到死可能不得善终。

“父亲，你放心，一切有我，你带着母亲走就是了。”大难面前，很难全身而退，如果能保全父母和亲人，程放愿牺牲自己。

“放儿，我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不说了。这个事儿你尽快办，晚上来家里一趟。”眼见向东又转回来，程毅又啜了口茶，坐等他进门。

“呀，程毅将军也在啊！真是父慈子孝，看着就让人喜庆！”向东刚刚得了国君的旨意，也是神采奕奕，乐得说几句漂亮话。

“大敌当前，有什么好喜庆的？大司马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程毅并未起身回礼。

向东面子上挂不住，但他有求于程毅，也只能忍着，“奉国君口谕，请程放将军陪我去找个人。”

“西南国的《司仪大典》明文规定，皇上口谕只能总管太监亲传，您这口谕越界了吧。”军队化管理，必须有法可依，否则就乱了。程毅最看不上这种破坏规矩的人，“当朝第一重臣做起了总管太监的活，说不过去吧！”

“你！你，藐视国君！”向东一向看不起阉人，被程毅这么一说，自己成了阉人，再好的脾气也不能这么被欺负。“程毅，你别给脸不要脸，国君让程放带疯了的暗子进宫，今天、现在、一刻不能等！”向东气得甩手走人，他知道以程毅的性格，肯定会让程放带那个暗子进宫，他只需要在宫里等就是了。

看到向东走远，程放上前跪拜，“今日可能凶多吉少，您带着孩子们连夜走吧，我这就去找暗子。”

“慢着！”程毅拉住儿子，“我去，我答应过暗子要给他安稳生活，如今又被向东拉下水，你去平不了事儿，只能我去。”

“父亲，国君口谕……”

“口谕让你去没错，但是你我的属下，不能越级办事，我去才显得重视，不是吗？”如果孩子们能平安离开，他凶多吉少又如何？国将不国，君将不君，还有什么好怀念？如果能在临死之前，为这个国家再做点什么，他愿意死得其所。程毅可以牺牲，但不能让孩子陪葬。

“父亲！”程放明白父亲的意思，眼眶含泪。

“去吧，送走他们！我去找暗子！”程毅自己去了暗子的家。

这里是西南国渔市，暗子父母是捕鱼和卖鱼的普通百姓。程将军出现在集市上，大家主动让路，喧闹繁华的鱼市突然静了下来。

“老人家，我想找穆怀春。”

穆怀春就是那位藏在附近，亲眼看着三十几个兄弟被王山摔死的黑衣侍卫。他无法形容那种震撼和血腥，脑浆崩裂，王山杀人就跟杀一条咸鱼没什么分别。号称西南国最好的黑石侍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穆怀春吓得腿都软了。他害怕高山草原的人杀个回马枪，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整整五个时辰。当他想走的时候，双腿麻木。

当穆怀春把看到的一切告诉程毅，他越说越激动，激动到不能控制自己。当他清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请求程毅，放他回家打鱼。所以，程毅让他将计就计，继续精神失常，脱离黑衣侍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