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杰博士果然不负众望，完成了将‘那样物质’与卫钟分离的任务。

说实话，在卫钟看来那东西根本不像是金属，更像是某种结晶体。而且到底是什么原理她从始至终没弄清，为啥抽了自己的血，用针扎大脑，然后又给自己浑身通电，咋就鼓捣出一个结晶来，完全不能理解。

对卫钟来说，比起肉体更多是心灵创伤，被科学家从头到尾折磨一通的感受，亲身经历下你就知道有多酸爽。

于是来实验室接卫钟的时候，邓肯就看到这女人如同软泥摊在那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竟然被男人扎了，我嫁不出去了。”

“……重点在那里吗！而且你竟然还想嫁不要鄙视别人的智商好吗！”邓肯忍不住吐槽，面对着女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hold不住。

“被男人戳到我身体里了，我不活了呜呜呜~~”

深吸口气，邓肯忍住捏死她的冲动，用轮椅把软泥状的卫钟铲起来，运送到给卫钟准备的住所。估计看到美女护理之后她就痊愈了，邓肯不负责的想。

到了房间，推开房门进去之后，邓肯看到有人在里面略一吃惊。看清是boss之后，他眼珠一转，很机灵的找了个借口赶紧溜掉，还顺手将门关好。

“呼，吓死人了。不是我说，boss的口味儿太奇特了，这种奇葩到底哪里好啊。”

别说不算女人，邓肯觉得她连人类都不算，纯粹就是个变态！非人类！阿米诺变形虫！boss竟然好这口，啊，这难道就是boss之所以是boss的原因，简直是超乎人类理解范围的强大！

屋里的两人不知道邓肯的腹诽，他们看到对方之后很有默契的沉默了一段时间，可以说他们双方的心情都相当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对不起。”

蓝贺先说话了，他轻轻的道歉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得模糊不清。

卫钟心中一紧。比起愤怒，她倒是更觉得疼痛。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被谁伤害，为谁悲哀，心脏像被攥紧一样疼痛。

“我没想要伤害你，那个东西不是有机体，一旦与你融合的时间太长，会造成你的机体从基因层面被侵染。”

“闭嘴，谁要听这些废话！”卫钟愤恨的嚷道，“关你什么事，你管我去死啊！”

“我知道你很生气。你憎恨着我，可怜着我，因为我跟你很像。”

蓝贺看着卫钟，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他可以看到她的过去跟未来，与她相关的情报，她所有的一切。

“你并不是只喜欢女人，而是你所喜欢的人，正巧是个女人。她很优秀，很美好，所以你不敢说出口，怕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友谊。”

蓝贺知道，她是卫钟的同学，她们如同一般朋友相处，当察觉之时，卫钟告诉自己决不能说出口，那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感情。

“但是你后悔了是吗？没能在一切来得及之前告诉她自己的感情。”

“闭嘴。”

“她的母亲是一个毫不在意能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重男轻女的老古董。她考上了很好的学校，但是为了她的弟弟不得不放弃。她喜欢弹琴，你喜欢她的琴声，但是她不能再弹了，一场意外夺走了她的手指。”

“不要说了。”

卫钟的声音哽咽，但是蓝贺并不在意，依然继续说着。

“你总是在想，要是早点告诉她好了。哪怕被鄙视，被唾弃，只要让她知道有谁爱着她就好了。你总是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更多爱她一些，更多关心她一点，那么就不会对她的绝望一无所知，在她选择放弃生命的时候毫无察觉。”

蓝贺看向卫钟，他的眼中的情绪并不是怜悯或者同情；他只是悲哀罢了，为了她，还有他自己。

“你应该知道，这只是谎言。就像我一再告诉自己，如果我能更早察觉自己的真心就好了，如果我肯早点接受事实不去逃避就好了，那么毕珍可以活着。这些都只是自我安慰的谎言罢了，实际上就算你说出爱她，就算我承认爱她，我们依然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所爱的人，选择的不是我们。”

你肯定也跟我一样，多少次的想，为什么不能做些什么，挽回些什么。但其实你也跟我一样，只是陷入一个自欺欺人的怪圈。

实际上，毕珍所选择的不是我。

正如你所爱的人所选择的不是你。

就算我们付出所有，她们还是会选择相同的结果，因为我们不值得让她们停留。

不愿意承认的事，只是所爱的人根本没有一点爱过自己，所以不肯为自己在这世上多停留一小会儿。

“你知道吗，到了现在，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懂得爱这样的感情。我曾经见过我的一个朋友深深迷恋着谁，在失去她的时候他简直像是失去了所有。我猜我大概是觉得好奇，觉得那样执着于谁很迷人，所以才会产生自己也能爱上人类的误解。”

蓝贺像是在对卫钟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就像现在，提到过去的事你会觉得难过，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伸出手，擦去女人的泪水。

真是羡慕啊，能够为谁哭泣这件事。

“我大概已经不是人类了，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察觉就好了。我不该自欺欺人，甚至欺骗了你。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我的朋友。”

“别说傻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来自外星的uma吗？小芹芹可是会跟你绝交的，他最讨厌uma！”

听卫钟这么说，蓝贺反倒笑了。

“是呢，大神明明什么都不怕，却拿外星人完全没辙。”

但是他却为了我这个讨厌的uma留下来。

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朋友。

所以我无法放弃你们啊，我的朋友。哪怕是现在，我也不想从身为人类的梦境之中醒来。

“帮帮我吧，我的朋友，我需要你。比大神，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需要你。与我有同样伤痛的你，应该明白我就像另一个你自己。”

卫钟有些精神恍惚。

帮忙？对，她应该帮助她的朋友。虽然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帮助需要自己的朋友，并没有什么不对吧？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

有什么雀跃着，喜悦的感情将她包裹，令她确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放任自己陷入更深的恍惚之中。

【抓到啦。】

嗯，终于抓住了呢，她心灵的空隙。费了一些功夫，但一切都值得。

蓝贺的双臂搂着神情恍惚的女人，像是牢牢抓住误入歧途的猎物，不给它任何逃走的机会。。

“有了你的协助，我无所畏惧，我的战斗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