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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守朱颜

作者:猫猫撒点脑洞 | 分类: | 字数:32万

第8章 浴中暗探

书名:剑守朱颜 作者:猫猫撒点脑洞 字数:3758 更新时间:2024-11-09 02:03:52

想来是因为她遣散了寝殿众人,才不见任何通报声。

水汽迷蒙,江易秋虽未被看见什么,竟也红了脸。

谁知来人反应比她更加剧烈,猛然跪下,用视死如归的声音说道:“属下冒犯公主罪该万死!属下这就回去,明日再来公主府请罪。”

“慢着!”江易秋伸长了脖子,拦住转身就要走的人,“回去算什么?既然来了便说事,查到什么了?”

严淮屹呆愣在原地,这身子转了一半,走也不是,回头更不是,一下做不出回答:“属下…”

“慌成这样?这情景你见过几回?”

“属下没有!请公主不要胡说!”严淮屹第一次用这么大音量讲话。

她小声嘟囔:“没有便没有,急什么。”

不过是不死心想再探探他,怎么反应这般大?

“属下问了府中资历较长的家丁,他在宋府十余年,恰好历经了刘家一事。”严淮屹背过身,调整好呼吸,“据他所言,刘校尉被圣上治了通敌叛国、贪赃纳贿、伤化虐民、颠越不恭、亵渎皇权等十余项罪名。”

这些她都大概知道。

“本是判他株连,但碍于刘家告老还乡的老家主——刘施大人曾是开国有功之臣,诛之有伤其他臣子之心,外加高老将军一派极力阻拦,于是圣上便判了刘召斩立决,并不波及家眷。”

“那位灵曦姑娘呢?”

“坊间传言刘姑娘是自缢而亡,实则是为人所害。”

“什么?”江易秋皱眉,“那刘老太太?还有宋余衡的母亲呢?”

“刘老太太也是遭人暗算,刘府在刘召死后举家南下,大概是去投靠刘施大人,只是在途中突然没了音讯,后来宋尚书再派人去寻,只有滚下山的车马和尸体。”

严淮屹停顿,似乎是想转头一探究竟,但终究只敢微微侧过身,又继续轻声说道:

“尸体皆身首分离,附近有不少弓箭,大概是被乱箭射伤,再砍下头颅,以绝后患。但那刘姑娘不仅被砍了头,更被人划烂了脸、开膛破肚,掏出腹中婴孩,死状极惨。加之暑热,据说运回尸身时已腐烂至难辨容貌。算上奴仆,上下共六十余人,无一人存活…至于那些箭的箭头…”

刘灵晰竟然怀了孩子,还遭人如此手段残杀。

“继续说。”

“有传言,那些箭中半数印着禁军武器的纹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难怪…”

宋余衡一定是觉得是父皇的主意,不仅出尔反尔还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将他母家灭门。所以宋余衡花费十年用药阻止她有孕,最后还要用箭射死她。

不知自己的灵魂离去后,身体有没有被宋余衡开膛破肚后砍头。

可是刘召一人犯罪,既已约定不再追究其家人又何必这般痛下死手?何况真要赶尽杀绝又何必带着军中纹样的箭羽,岂非徒惹猜忌。

父皇虽无情,可并不是会使卑鄙手段的小人,更不屑出尔反尔之事。

“至于宋夫人…那些尸首中并没有宋夫人,究竟是什么原因,属下此次没能打探到。”严淮屹又道,“刘府一家南下的途中还会断续往宋府寄些信件。属下想将信件取来,奈何宋大人日日都在书房,实在没有得手的机会。”

江易秋没做回应,一下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寝殿内静悄悄的,严淮屹不再说话后,风声与蝉鸣就显得格外刺耳。沉默如同重石,使得气氛愈发凝重。

“公主若是希望继续查,属下定竭尽全力。”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寂静。

“查吧。”

“属下告退。”声音刚落,身影便欲往外退去。

“先别走。”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吐露出这句话,没有任何先兆。严淮屹听闻,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定身法牵绊住了一般。

内心波澜起伏,此刻的她不想孤身一人,不自觉地将眼前没有记忆的侍卫视为前世为她而死的人,仿佛他的片刻停留能为她带来一丝安宁。

她缓缓转过身体,双肘轻搁在矮墙之上,开始细细打量着他的后背。

想来“认识”他不过才短短几日,还不知道这人背后瞧着是什么模样。月光好像懂她心思一般,照得更亮了,恰到好处地映出严淮屹的身姿。

一身黑色短打,袖子与小腿处都用布条束圈,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腰间那条微宽的暗纹腰带更显他的身体线条。

这一身在官兵、捕快身上十分常见,但不知为何,江易秋觉得严淮屹穿着更显高大,宽肩窄腰的模样与白袍时的颀长身影完全不同,以至于仅凭背影,她竟几乎认不出这就是严淮屹。

目光无声地流转,江易秋的心思却在两日前御花园里的对话中徘徊。她不断试探,这人却只知后退;她总抱着一丝希望,盼着他也记得一切。

眼下她却突然放弃这么想了。

顷刻间站起身,水声哗啦作响。

严淮屹再次浑身一僵,哪怕不回头,也能感知到公主的动作。下一步,江易秋踏出浴池,他还能听到水滴溅落的滴答声,和衣物摩挲的细碎之声——她正拿起深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裹住。

江易秋忽然逼近严淮屹,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轻轻地落在了侍卫身侧,目光瞧向他那乱飘的眼珠子上,还有他因紧张而微微挂汗的额头上;她凑得更近,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注意到他清秀的脸庞已因羞赧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月色清白更显他面色红润。

她突然心情大好,轻笑起来。

“公主殿……这样不好,这,这,这于理不合” 严淮屹的话语结结巴巴,似乎被她的行径搅得心神不宁。

“什么?”江易秋故作困惑,声音中带着一抹俏皮,随手将帕子投入他的怀中,“过来伺候我梳头。”

俨然一副没把人放在眼里的任性模样。

他抬头,眼神在那单薄的背影上流连,不自觉抬起脚步跟着进了寝殿。

铜镜并不太清晰,江易秋特意多点上两根蜡烛,一切都明亮起来。

她转头面对桌案,双眼在镜中直勾勾地盯着身后的严淮屹。后者显得越发局促不安,又是眼神闪躲,又是转过身用衣袖抹去额头的汗珠。

江易秋不禁得寸进尺,语气轻佻:“拿我的象牙梳来,替我梳头。”

严淮屹哪做过这种事,一下陷入了窘境,手中掐着块白布不知该往哪里放,更不知道公主的梳子放在什么地方,眼中既迷茫又无措。

很显然,公主在为难他。

“公主…属下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江易秋不由得轻扬起嘴角,缓缓转过身面对他,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吐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轻快。

严淮屹呼吸一滞,只见她一手挽起自己湿哒哒的青丝,一手来握住他的手臂,引他将那帕子放到青丝上。瞳仁深邃如琥珀,摄着他的目光,似乎要吞噬掉他所有的意志。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透过薄薄的衣袖传到他的皮肤,严淮屹只觉得无法再思考什么,手臂僵硬而不自然地跟着江易秋移动,布帕来回摩挲着她的秀发。

两人的身影经烛火放大,清晰地照在窗棂上。

她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可明白了?”

严淮屹点点头,似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那烛影也跟着晃动;在那一刻,他的心也随着烛影轻轻摇曳。

“那你便擦吧。”

严淮屹生怕扯疼了她,将她披散的黑发轻轻聚拢后握在手中。江易秋深衣穿得着急,堪堪盖住肩头,这一动作立刻将她后颈处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室内昏暗,只有些许烛光,更显得她纤长的脖颈像块弧度优美的暖玉,他一时有些出神。

许是夜深乏了,江易秋睡意渐浓,身后男人小心翼翼的动作更像是催促着她入眠,她便干脆撑着脑袋假寐起来。

夜里虽凉,但终究是夏日,这么会儿功夫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

可江易秋迟迟没有要睁眼的样子,眼睑紧闭,似乎真的沉沉睡去,严淮屹犯难起来。

“公主…”他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迟疑,话语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打破这份宁静,“属下已按吩咐擦完了头发,若无其他要事,便先告退了。”

听者却仍然毫无反应,闭着眼,呼吸平稳。

“公主?”

严淮屹弯下腰,凑近江易秋的脸,想一探究竟。在他凝视的刹那,她忽然睁开眼睛,双目清明如同初春的湖水,并无一丝刚醒的迷茫。

“你要走了?” 江易秋的语调带着些顽皮。

又是像在承光阁前时那样的目光,似有横波,使得严淮屹无法如往常一般避开这深邃的眸子,只得轻轻回道:“属下还要守夜。”

“你要为我守夜?”江易秋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是。”严淮屹侧目,声音中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坚持,“为宋大人守夜。”

听到宋大人这一名字,江易秋眉头轻蹙,心中不悦如被触动的琴弦:“这有什么意思,你不如来为我守夜。”

“这于理不合。”他身体微微前倾,伸手行礼,表示拒绝,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声音一下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江易秋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心中起了阵莫名的悸动,她轻笑一声,干脆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拽到眼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有你在身边,我才好安心。你不如别回宋府了,自此在公主府住下,做我的近侍,宋大人那里我自会去说。”

被她这样突然举动震惊的侍卫瞬间身体绷紧,如同一只被捕捉的野鸟,心跳加速,一时间忘了眨眼,眼中的惊讶恰如波澜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他的脸颊因紧张而微微发红,手臂在空中迟疑,似乎在内心深处挣扎着,不知是该果断推开公主,还是沉默地接受这意料之外的亲近。

江易秋静静地观察着他,眼中的火光更加炽烈,等待着他的回应。

“你若有意,也可不做侍卫,我只要你日日陪着,做什么都好…”

“不可!”他的声音突然提高,断然挣脱了公主的掌控,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峻。

“有何不可?”是不甘的追问,语气中带着一点孩子气的任性。

他却语气十分严厉,甚至有几分责怪的意思:“这实在不合规矩。”

江易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仍旧带着几分玩味,观察着他的面色变化。

再怎么迟钝的人面对她如此直接的话语也反该应过来了,严淮屹脸上掠过丝惊慌,也不知是被哪个字眼给惹急了,急忙抱拳,留下一句简短而迅速的“属下告退”,随即如同惊鸿一般,矫健地冲向窗边,跃出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