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守朱颜
作者:猫猫撒点脑洞 | 分类: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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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县令谜案
车马一路走走停停,上了山又是半个时辰,林间竟显出几座高大的土墙来。走近一瞧,是道形似堡垒的围墙,经过了这堵墙沿着山路往上,民居一般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散布四周,一路堆到山顶。
“想来这就是山贼窝了。”江易秋微微抬头,对着侍卫低语,“竟还有几分气派。”
“公主可有何打算?”严淮屹也压低了音量,小心翼翼问道。
“先看看高子迟要做什么,但他若不动…我也有些话想问。”
高小将军跟了她一路,不远不近地尾随着车队。许是因为他们功夫都十分不错,山贼一众三十余人,竟没有一个发现身后跟了人的。
山路崎岖之地,马匹很难再继续前行。山贼们将人赶下马,又一道将马牵去马房,剩下的几步路大概是要走着去。
到了山顶,是一处雅致中带着些许随性的宅邸。院中种满丹桂,灰墙上的窗棂皆是各色雕琢,只是草木茂盛无人打理,更有一处砖瓦零碎,若遇到下雨天想必是遮不住的。
主屋无门,大敞着露出前厅,赫然摆着两把高大的兽皮椅,大概是众人齐聚一堂时给那陈姓男子和张集用的。
跟着那陈姓男子进了主院,见他在几人围簇下脱去铠甲、摘下腰间长刀,又掀袍,稳稳落座厅前的椅子上,对着江易秋的方向开口道:
“你说你是公主。”陈姓男子伸手,上下来回抚着胡须,“可否报上名来?”
虽神色讶异,江易秋还是如实报上大名。
“嗯…可有信物?”
江易秋尴尬地抽动嘴角,今日一行实在是没有预料到会遇上当地山贼,身上连块玉佩也没有,头上的朱钗都挑了最单调质朴的,自然是没有携带信物。
陈姓男子又指着严淮屹问到:“你在山下自称是她相公,那你便是驸马?可据我所知,我朝长公主并未婚配。你二人各执一词,我究竟该信谁的?”
江易秋侧目去看侍卫的反应。
只见他颔首、抱拳,语气淡淡的:“恕罪,那是在下一时情急的说辞,这位并非在下之妻,而确实是当朝公主。凡事当留余步,长公主既已禀明身份,还望兄台善待。”
陈姓男子犹豫片刻,一挥手,叫人给江易秋松了绑:“那我便看看,皇帝的兵今日究竟是来还是不来。”
江易秋被麻绳禁锢许久的双腕终于得以解放,只不过本就细皮嫩肉,长时间的捆绑让手上一下留了好几道红印子,连骨头都酸疼起来。身边有人搬来椅子,她一边揉着手腕坐下,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殊不知,右侧的侍卫正低头,将眼神凝在她通红的手腕上,只是迟迟没有说什么。
“你们,去端些好酒好菜来,好好款待款待这位长公主。”陈姓男子指挥完身边人,又对着江易秋揶揄道,“陈某的山头还是头一回请到这样一尊大佛,实乃稀客!今日小弟张集说了些无礼的话,公主殿下见他是个粗人,可千万别见怪啊。”
江易秋笑吟吟地点头:“怎会。只不过这酒菜倒是可以免了,也不知是不是县令大人未上缴州府的私粮,本宫可吃不起。你说是也不是……陈大人?”
堂上男子捋胡子的手一顿,脸色霎时僵住,双目斜晲着江易秋的脸,一动也不动。
“公主…这是?”严淮屹弯腰,轻声询问。
“严侍卫还瞧不出吗?”江易秋长舒一口气,将堂上男子上下扫了一眼,“眼前这位陈大哥便是丹县县令,陈大人。”
此话一出,四下山贼并无一人变色,没有讶异也没有反驳。
山中本就寂静,现下更是除了鸟鸣之外找不出别的一点动静。这更加坐实了江易秋的猜想。
“瞧你这一身甲胄、丝袍、布靴,还刮面修脸,哪里像是个山贼?陈县令倒是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她目光继续审视陈姓男子,“听闻丹县十年前便有向山贼上缴粮食的事儿,可本宫听着心中觉得奇怪,县衙对山贼没招,可州府竟也无一人问责?今日瞧见陈大人,本宫心中一下明了了,原来这山贼与县令…是同一人,如此一来,县衙想瞒过州府,倒是容易了许多。”
陈县令略微仰首,哼哧一笑:“长公主殿下猜得不错,下官远在茯州偏远之地,也听闻过殿下在皇都的大名。今日一见,竟不只是徒有其表。”
江易秋懒得问他听过什么传闻,连忙问道:“如此,陈县令是认了?可本宫有一事不明,茯州建围场后,圣上每五年都要来两次,你竟也能这般胆大包天?陈县令究竟是为了什么?”
“哼….哈哈哈哈!”陈县令一阵讥笑,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圣上?天子?朝廷狗官不过一帮睁眼瞎罢了,实乃乌合之众!”
江易秋与身边侍卫面面相觑,二人眼中是一样的不可置信。
“围场距离我丹县也不过十余里,多年来,天子对这里的事毫无知觉。”陈县令又坐下,回头怒目瞪着江易秋的脸颊,“若这便是天,那我陈某人不听天所言也罢!我就是要赌一把,天子的眼睛究竟能不能探到陈某的头上来!”
“这话没有道理。”严淮屹紧锁眉头,忽然开口,“岂有拿一县百姓性命做赌注这样的事?这不是草菅人命?”
“哼!你既不是驸马,那你是个什么东西?”陈县令怒目圆睁,一手奋力砸向木椅的扶手,愤然问道,“凭你也敢来对本官说三道四!”
“大哥!不好了!”
还未等江易秋从二人对话中反应过来,院中传来张集的急促叫喊。
闻声望向院中,却一瞬间被一道白色背影挡了视线——
原是这侍卫伸手将她护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佩剑,抬头去瞧他的脸,还能看到他正警觉地提防着奔来的张集。
“何事惊慌?”
张集窜入厅内,手中举着那铜环大刀,大汗淋漓:“来了群不认识的,现已杀上山来了!”
“什么?”陈县令立刻眈眈望向江易秋,嘴上却问张集,“来了多少人?可是禁军?”
江易秋回瞪,面带无辜,又摊手表示不知情。
“没,没看清啊大哥,只知道来势汹汹,杀了一帮兄弟,喊着要将陈大哥捉拿归案…”
“呃啊!”
又是一声惨叫,刀光剑影间,竟有道黑影迅速奔向前厅,张集见状也举刀迎战。
“公主,是高小将军。”严淮屹眼力好,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被侍卫的手臂半推半护着,已经退到墙角。
实际上,她早猜到高子迟会在她被带上山后出现,可这下高子迟真的出现了,她又觉得匪夷所思。
高子迟速度极快,二人连过十多招,张集已落下风。一柄细长的枪虽不及铜环大刀来得有杀伤力,可凭着一身功夫,竟是逼得张集要落荒而逃。
眼见院中情况不妙,陈县令神色慌张,赶忙招呼手下山贼护他从后门逃走,还不忘收走一旁挂着的崭新甲胄。
江易秋与侍卫再次交换眼神,后者自然不会让陈县令逃走。
侍卫双目好似鹰隼般锐利,利落拔剑冲上前,白衣翩跹,不过几招击飞山贼手上的兵器,几人瞬间吓得四散逃开。
眼前只剩陈县令绷着脸和严淮屹对峙,二人中间隔了几把椅子,还有一张长桌,这陈县令急中生智,脚下来回围着桌椅绕圈,一时半会儿竟是无法捉住他。
目光下移,瞬时起身踹起把椅子,直直砸向前方。陈县令吃痛,踉跄后便猛地跌倒在地,磕了满嘴的血。
可这也拦不住他,见陈县令像蛤蟆般在地上匍匐起来,严淮屹飞也似地跃至后门方向,拦了他的去路。
寒光带着冷风闪过,待陈县令扭转身子,脖子边已经多了道剑刃,正直直压着他,再往上瞧,是蹙着眉头却昂然直立的白衣侍卫。
“陈大人,善事可做,恶事莫为。现你已无力反抗,还是早点束手就擒吧。”侍卫好言劝道。
“严淮屹,不必废话,将他绑起来吧。”
一声令下,他点头领命。当他想寻条麻绳来时,厅下的高子迟似乎也赶走了张集,正踱步而来。
“有劳!”高子迟靠近严淮屹的方向,又对着江易秋略略抱拳,“末将高子迟,见过公主殿下。”
“高小将军。”江易秋点头,目光略带审视,“真是巧遇。”
高子迟点头应下,又从腰间掏出个织金布条握在手中,对着地上的陈县令发话:“圣上有旨,即刻捉拿丹县山贼头领史康泰归案!”
地上的“陈县令”顿时泄了气。
“史康泰?”江易秋纳闷,“此人不是县令?”
“回禀公主,此人既是县令,又不是县令。”高子迟声音洪亮,“本不过是个半路杀了县令陈大人又鸠占鹊巢的山贼罢了,谁想这一占便是多年,还将县衙弄得乌烟瘴气!”
“竟是这样…”江易秋盯着地上不再挣扎的中年男子,心绪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