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还在襁褓中的他，被爹娘带回千鹤山庄。那时，爹娘告诉我，往后，他就是我的弟弟，让我护他平安长大。可是我却没有做到，在他三岁时，便弄丢了他。”他神情哀恸，“我苦寻二十年，终于找到了他。可是，我又一次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在我管辖的范围内，受尽了痛苦与折磨。最后，他选择忘记这一切。”他笑得凄惶，“我又一次弄丢了他，我可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莫衍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你是说，君天瑶便是莫玄？！”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跟我开这个玩笑。”

莫衍声音有些颤抖。“那个让他受尽痛苦与折磨的人......是谁？”

莫殷理了理情绪，从一旁取过一个木盒，交给莫衍。“这是你亲笔记录的，你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沓纸，放到了桌子上，“最后的几个月，你没有记录，我帮你补齐了。”

莫衍颤抖着接过那一沓纸，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最后将它放到了木盒子里。“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

“等过完年，便告诉他。我不想再瞒着他，他也有权利知道这一切。”莫殷轻叹一声，“我不会过多的提起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但我也需要提醒你，忘忧的药性会逐渐减弱，他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情。

莫衍盯着木盒，神色复杂。“我......知道了......”

莫殷知他心中的痛，也无可奈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情，即使他不说，也终将再见天日。

“正月十五之前，我有事情要忙，走不开，你陪他在千鹤山庄玩玩吧。”

大正月的，能有什么事情？莫衍知道，莫殷是将陪君天瑶过节的机会让给了自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多谢哥。”

莫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吃饭吧。”

这顿饭，两人皆是食不知味。

君天瑶睡醒时，莫殷正在床边守着，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受到动静，莫殷回了神，将他扶坐而起，道：“饿吗？饭菜已经备好了。”

“先洗漱吧。”君天瑶道。

“好，我来帮你。”

等洗漱完，君天瑶来到厅堂，发现饭菜已经摆好，还都冒着热气。

莫殷走上前，自背后将他拥住。“风雪有点大，需不需要将桌子移到里面？“

君天瑶挣开他，在凳子上坐下，挽起袖子，开始吃饭。过了片刻才道：“我还没那么娇气！”

莫殷笑了笑，在他一旁坐下。“是！我以后说话会注意的。”

“你不吃？“君天瑶指了指满桌子的菜，问道。

“我吃过了，跟莫衍一起。“

君天瑶愣了愣，没再说话，继续吃饭了。

而莫殷就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吃，他心中有些奇怪，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犹豫片刻，莫殷才道：“原是想陪你过个好年，可偏偏庄内有些急事抽不开身，之后一段时间怕是没办法陪你了，正好莫衍回来了，就由他陪你吧，你们两人年纪相仿，应该也有的聊。“

君天瑶自然也不会强迫莫殷陪他，他对那位莫二公子倒也是很感兴趣，想着没准这段时间的相处，能解开一些困扰他很长时间的疑惑，便也欣然答应了。

回到住所后，莫衍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莫殷给他的那个木盒。

里面记录的事情，他始终回忆不起来，他只能根据冰冷的文字，感知那些陈年往事。

他对君天瑶造成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

这一切，让他难以承受。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武功，竟是通过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原来，他曾经也囚禁侮辱过君天瑶。

他看着窗外漫天飞雪，想起莫行之说的话：上次，他离开莫府时，亦是漫天飞雪。

人生的轨迹，竟是如此相似。

也许莫行之说的对，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乞求上苍，允许自己再自私一次，等陪君天瑶过完这个年，他就回到偃月谷，从此，也再不会与君天瑶相见。曾经一切的罪恶，皆由他自己承受。

也许是天公不作美，也许是没有听到他的乞求，接连好几天都下着大雪，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淹没过脚背，街上的小贩们也基本不出摊，千鹤山庄里也没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君天瑶不可能来找他，而他没有颜面主动去找君天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