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茹的表情恍惚了一刹，低声道：

“芊芊？哦，我的女儿叫芊芊……不对！”

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秦芊芊推倒在地，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全身都散发着寒意：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叫沁沁！我只要她当我女儿！”

随着她的话语，摇篮中的小婴儿五官变化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同样可爱，但绝对不是秦芊芊的小女孩儿！

李悦茹看向摇篮，唇角上扬，再度露出了充满母性的笑容：

“对，沁沁才是妈妈的宝贝！睡吧，你会获得一切最美好的事……”

秦芊芊怔怔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低弱：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李悦茹再度恍惚了一下，她缓缓抬起了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是啊，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呢？为什么……”

她的视线无焦点地在房间中各个角落游走，忽然定格在了墙边一个书架上面。

书架上摆放着一个银发玩偶，这个小玩偶的身体上缠满了斑驳发绿的细细锁链。

李悦茹向小玩偶伸出了手，叮当一声，小玩偶蓦地向她飞来，落入她的掌心。

李悦茹凝视着银发玩偶，眼神中溢出爱恨纠缠的无比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她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为什么我这么讨厌你呢，嗯？秦芊芊，这都怪她呀，怪席玥这个女人呀！”

她蓦地扯断了银发玩偶身上的锁链，随后一下将银发玩偶怼到秦芊芊眼前：

“看看，看看！像不像，嗯？！像不像？！”

秦芊芊浑身都僵住了，看着自己眼前的银发玩偶，快要哭出来：

“什么，像不像？！”

李悦茹忽然又恢复了冰山女神般的高傲模样，她蓦地将银发玩偶狠狠攥住，而她身旁的一切：充满奶香味的母性满满的房间，以及房间内摆放着的一切陈设与家具，忽然都开始化为尖锐的形状！

这些形状互相搭建在一起，快速变成了一座雪白冰冷的高台，这座形状狰狞的高台将李悦茹和她身旁的摇篮一起送上高空，越升越高，越升越快……

周围开始弥漫起冰冷刺骨的白色寒雾。

而被李悦茹那深深的恶意狠狠压制在地面上的秦芊芊，就只能仰着脖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直至远到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身形，才从那片冰冷的寒雾中传来她冷漠的话语：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下一刻，周围那些飘荡着的冰冷的白色寒雾中隐隐约约投射出了人影。

人影渐渐清晰，那是年少美丽的李悦茹，她和秦海良缓缓漫步在环檀星的双月之下，彼此甜蜜依偎。

李博瀚的面孔忽然出现，他在一个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怒斥李悦茹：

“你毕竟是李家的女儿，有你不可逃避的责任！你的天赋、你的身体，都应该为塑造下一个李家的女战神而做出努力！”

李悦茹苍白的面孔，写满了对父亲的失望：

“所以，父亲，我要结婚了，你连一句祝福都没有吗？”

李博瀚勃然大怒：

“要什么祝福？！你连这么简单的试验都不肯配合，还想要祝福？！”

“我成不了席玥，我永远、永远……成不了席玥！她是天生的女战士，是战神！可我只喜欢艺术！为什么我不能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啊？！”

李悦茹大声抗议，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她精致的面庞上滑落。

“李悦茹！我制造了那么多‘女儿’，只有你才拥有紫色天赋，这就决定了你必须承担起成为新一代女战神的责任！”

“制造了……很多女儿？！”

李悦茹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她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李博瀚的眼中透着执拗与疯狂：

“为了星际联邦，为了全人类和虫族的战斗能够最终获胜，我愿意付出一切！”

李悦茹缓缓摇头，眼神渐渐冷下来：

“真的是为了全人类吗？父亲……抱歉，我不可能成为你想让我成为的那个人。我走了，我要成为我自己！”

她毅然转身，不顾身后传来李博瀚暴怒的呵斥：

“废物！李悦茹，你就是个废物！”

李悦茹翘起嘴角笑了，但泪水却瞬间漫出眼眶，她任由泪水流淌着，独自走向白色浓雾的深处。

浓雾消散又聚拢，再度出现人影的时候，便是一场曼妙的婚礼。

李悦茹忽而身穿点缀着美丽宝石的白纱长裙，手捧鲜花缓缓走向秦海良；时而又换上了汉式全套礼服，凤冠霞帔，璀璨如云霞，笑靥如花地与心上人并肩而立。

而在围观的人群中，秦默笙那双隐忍痛楚的双眸格外引人注目。

白雾再度散而重聚，转换成李悦茹坐在医疗舱内的场景。

秦海良轻握着她的手掌，目光柔情似水：

第15章 疯狂的父亲＆疯狂的女儿

“悦茹，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们可以把胚胎取出来，植入到育婴机器里去……”

李悦茹猛地坐了起来，怒视着秦海良：

“不可以！我的孩子，必须由我自己养育！”

“好，好，别着急，都依你……”

下一刻，年轻的夫妇已经一起牵着一个男孩，满脸幸福地并肩在草地上奔跑游玩。

跑累了的时候，秦海良笑着将李悦茹拥入怀中：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这一次，我们要个小公主！”

李悦茹的眉心不自觉轻蹙了一下，但她终究还是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好，我们再要一个小公主！”

李博瀚的面孔再度从浓雾中涌现，他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地盯着李悦茹：

“你要生女儿了？记住，生下来以后，马上送来首都星！”

李悦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声音更是尖利：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的孩子有权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李博瀚这次没有多费口舌，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李悦茹一眼，冷笑了一声，便隐入了浓雾。

李悦茹浑身发颤，缓缓地蹲了下来，她抱住了自己，失声痛哭。

浓雾再起，时光好像变得静谧温馨了。

充满着奶香味的婴儿房再度重现，李悦茹充满温柔地注视着摇篮中自己的女儿，此刻她看起来是这样的平静美丽，从内而外散发着母性的光彩。

秦芊芊看着这样的，如同坐在光晕当中的李悦茹，欲哭无泪。

她已经完全清楚，李博瀚不会放弃的。

景物还在飞快地变化，李悦茹和秦海良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心满意足地在花园中嬉戏，在草地上奔跑，在林间漫步，在飞行器上自由飞翔……

此时的一家四口，有着最灿烂纯真的笑容。

尽管，在某些更加公开的场合，秦默笙那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神一直在追逐着李悦茹，即使她的身边已经环绕着丈夫与孩子。

终于，白雾翻涌的变化中，李悦茹和秦默笙的身影成为主角。

秦默笙双手撑住墙角，以绝对占有和掌控的姿态，将李悦茹圈在自己身前。

他的目光带着隐隐的疯狂和伤痛：

“悦茹，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明明先见到你的人是我啊！”

李悦茹竭力避开他的视线：

“我们不可能了！我和海良，我们过得很幸福，请你让开！”

李悦茹说着一把推开了秦默笙，身体一转便从他的辖制中摆脱出来，向外面跑去。

秦默笙去拉她的手，却落了空，只扒下来一只轻盈如丝的手套。

秦默笙将手套握住，喊了一声：

“悦茹，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有任何事，我都会帮你的！”

浓雾涌动，人影再度模糊，当画面再度清晰的时候，赫然又出现了李博瀚的面容。

这一次，他的表情居然显得有些愉悦。

他冲李悦茹微微颔首，面带慈祥地冲她伸出了手：

“你的女儿出生这么久了，为什么都没有通知我，嗯？你是觉得，你不通知我，我就查不到吗？”

李悦茹怀中紧紧地抱着秦芊芊——这个时候的秦芊芊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五岁左右，长相玉雪可爱，和李悦茹相同的发色，乍一看，两人十分相似。

李悦茹浑身颤抖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她紧盯着李博瀚，泪水盈眶，目光哀恳：

“父亲！芊芊只是个孩子，作为我的女儿，我一直在骄纵她，没有给她传授过任何本领，而且，她本身的天赋也不够，就不必把她也列入您的席玥克隆计划了吧！”

李博瀚的神情却显得很兴奋，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她是你的女儿没错，但，她也是另一个席玥！”

李悦茹怔了一下：

“父亲，我不明白……”

李博瀚慢慢走向李悦茹，目光却紧盯着她怀中的秦芊芊，他伸手，轻触秦芊芊的墨蓝色发丝：

“你忘了，以李家的能量，从你确定自己怀孕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得到消息。所以，在你生产的那一天，我换掉了你的女儿！”

“你知道，我有很多使用席玥的DNA克隆出来的胚胎，任选一个，修改她的发色，微调五官特点，再在流水线上培植成熟，使她成为你的女儿，这件事一点儿也不难！”

李悦茹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的怀抱也一点点变得松弛，直至将秦芊芊失手落在地上。

她紧紧盯着李博瀚，嘴唇在颤抖：

“你说，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用那个女人的DNA培植出来的试验品？！”

“那我的女儿呢？！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李悦茹猛喊一声，周围所有的物体都随着她的怒吼骤然漂浮起来！

李博瀚看着这一幕，不惊反喜，哈哈大笑：

“哈哈哈！李悦茹，我说过，拥有紫色天赋的你，只是因为没有打开心防，才无法形成攻击力！可是你看现在不是很好？！你做到了，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星际联邦最新一代战神！”

“机甲大神在上，你不想站在那星辰与大海的中央，接受大家的顶礼膜拜吗？！”

“你闭嘴！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把自己女儿当成试验品的混蛋！”

五岁的小女孩秦芊芊坐在地上，看着疯狂对吼的李博瀚和李悦茹，害怕地哭了起来：

“妈妈！芊芊好害怕！”

而处于旁观者位置的修士柳霜，看着这个画面中疯狂的父亲和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五岁的小女孩，会被丢弃在一个垃圾星球了。

可是，这怎么能怪这个孩子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惊，意识到本体的秦芊芊好像已经沉默许久了，她忍不住轻轻按了一下胸口位置，一股异常强烈的酸涩感猛地涌出！

泪水快速地流淌，这种悲怆难以言说，无力阻拦。

原来是这样，被自己的母亲所厌弃的孩子啊。

而此刻，那片雾气已经又在涌动了。

李悦茹的眉眼之间像是附上了冰雪一般冷厉，她昂着下颌，看着眼前低头亲吻自己手背的男子，冷冷吩咐：

“你说过的，什么都会为我做！”

那个男子抬起头来，赫然正是秦默笙！

“当然，我一切都会替你办好！”

“那么，芊芊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让她消失吧，以失踪的名义！”

李悦茹的话语和她的眉眼一样冰寒刺骨。

“好！”

秦默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悦茹的神情略微松弛，话语也稍显缓和：

“然后，你就找个人好好结婚吧，我会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秦默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静了静，他才又再次道：

“好，如果这确实是你的愿望，我会为你实现！”

李悦茹微微弯了弯嘴角，将秦默笙的手掌捧到面前，轻轻地用脸颊碰了碰他的手背，露出了一个美丽又冷冽的笑容：

“那么，拜托了。再见，二叔。”

秦默笙默默注视着消失在雾气中的李悦茹，将她触碰过的手掌放到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再见，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