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说世家几乎都对你的新政不满，我是怕你这时出事他们会趁机活吃了你。”

崔衡嘴角溢出一抹温柔地笑，“你还是在担心我。”

“我……我……”柳婵真对上他温柔且富有魔力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在说些什么。

“你担心我，我很开心。”

他眼角眉梢皆是喜悦的春意，那双黝黑的眸子宛若一池融化的春水，此时此刻正试图用那双眼睛也融化她。

柳婵真捏了捏指尖，利用疼痛让自己竭力保持清醒。

“表哥。”柳婵真轻声道，“纵然你不与我说，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如今京中波谲云诡，在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我知道你和从前的皇帝都不一样，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或许对别人来说是终点，可对你来说却是起点，我明白你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也知道你想给天下人创建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你有改天换日之志，而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样的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而是应该去另找一位更好的姑娘，让她陪你走下去，陪你一起开创一个前无古人的伟业，而我……”

“我不行。”

崔衡抬手抚上她柔嫩温热的脸颊，黝黑的眸子凝望着她，眼圈不知在何时红了一圈，“你说让我找更好的姑娘，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柳婵真愣愣看着他，玉姿仙容的美人红着眼看她，泛着水光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脸，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他背后的夜空忽而绽开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她在这震耳欲聋的烟火声中，仿佛听见了自己再一次心动的声音。

可是……

不可以。

一片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她的眼下，冰冰凉凉的，而后又化作水滴向下滚，像极了一滴泪。

崔衡垂眸瞧着她眼下那片被融化的雪花，他伸出食指用指腹为她拭去那滴水，而后又用手掌撑着她的脸，让她抬头看着自己，“你明明也为我动心了，为什么不肯答应我？”

他太聪明了。

聪明得能看出她的所有想法，可大部分的时候他从来不提，只是默默的陪着她，等着她的抉择。

但她想，被他盯上，她可能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和邵焱不同，他懂得如何步步为营的掌握她的心。

她心里的那堵墙已经岌岌可危，心中那道被埋藏的声音越来越大。

同意吧，就同意吧。

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就算你今日再一次拒绝他，可还是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何必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不清？

明明动心了，为何不在一起？

承认吧，你逃不掉，也压根不想逃。

她垂眸盯着他衣服上的花纹，那朵绽开的墨梅在她眼前晕开一副画卷，她忽而想起在五年前的一个雪夜，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想着如何与他打好关系，也是在那一个雪夜她等了他很久终于在廊下遇见他，能同他说上几句话，可还没说几句，江夫人就出现了。

那一夜他的发丝还是墨色，他端方如玉的站在那儿，暖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抬眸看她时的那抹笑宛若天人。

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如今在记起，那画面依旧鲜活炙热，五年前被她掐断又深埋的种子在这一夜，在被漫天大雪的浇灌下又破土而出绽开嫩绿的芽。

这一次，她却掐不断它了。

崔衡忽而抬手将她拥入怀中，略凉的寒意透过厚重的衣服侵蚀而来，他轻轻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安静流淌着，伴随着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她听见他轻声问：

“答应我好吗？就让你我成为我们，让我为你描唇画眉，摘花酿酒，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真真，我不能没有你。”

柳婵真听着他动人的告白，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

崔衡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身子都僵硬了，随即便是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他从未笑得这么开心过。

“你答应了？”

“你真的答应了？”

“我……”柳婵真正要回答，唇上却蓦然覆上了一个温软的东西。

他不想再听她说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吻她。

他更怕，她说出口的又是拒绝。

柳婵真惊愕的看着在眼前蓦然放大的他，他的吻初时带着外面的寒意，可在唇齿相交间，很快又变得炙热……

她有点惊慌。

她虽然还在马车里，可崔衡却还在外面站着，她仿佛还能听见外面的人潮声，这让她更心惊胆战了，可在害怕惊慌的同时又带来一种隐秘的刺激与快感。

崔衡似是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抬手拉下车帘，身子前倾向内走了一步也跟着柳婵真一起入了马车内，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脑后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这是崔衡第二次吻他，严格来说也是第一次。

毕竟上一次是柳婵真在祠堂给了他一个吻，那时的他不敢品尝，也不敢沉沦，他很快推开她，转身离去，可这一个转身却让他后悔惦念了整整五年。

五年中他不知梦了多少回，今日他终于可以续上五年前的遗憾了。

柳婵真紧紧揪着他的臂膀，她睁着眼瞧着他紧闭的眸，瞧着他身后的车顶，他的吻温柔又缠绵，湿湿绵绵像是在云间跳舞，她脑中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此时此刻也彻底崩断。

她颤着手回抱他的腰，彻底沉沦在这一场欢愉中。

一吻结束，崔衡缓缓松开她，她的唇本就娇嫩鲜红如今经过这一番吻越发得娇艳欲滴了，他眸中欲色渐重，轻舔了下唇角似是在回味刚刚的味道，良久，他揽着她问，“不要再推开我试一试接受我，好吗？”

也不知是车内太暖和还是他的怀抱太炙热，柳婵真的脸又红又烫，她垂下眼睫，轻声说：

“我……我可以试一试，但……但如果不好，我随时会走开。”

“如果你遇见更好的人，也可以尽管抛下我去找她。”

柳婵真知道朝中局势不明，各世家虎视眈眈，崔衡这时或许该娶一位能帮助他的贵女，而不是她。

在这一刻，或许是因为从前她总被他拒绝，所以她还是有点不自信。

她总觉得崔衡身边的女子总不会只有她一人，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或许……或许也是因为失去过一次再没有得到过。

可得到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