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张天年就觉得五脏俱焚，实在受不了就偷偷的出门准备到操场上准备痛痛快快哭一场。他一张口，夜里声音显得特别大连忙压住。

“张老师。”

张天年闻言一惊，收住哭声，抬头，见到是方觉，连忙站起身，可是蹲太久了，他身子一歪。

方觉连忙过去一把扶住张老师，道：“我有办法知道师姐他们的下落，但是，你要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

张天年眼睛里有了一丝光芒，点点头道：“我能撑得住。”

方觉点点头道：“我会取你中指指尖的一点血，你忍住。”

“没事。”

方觉不再多言，抓住张天年的左手中指，食指指甲一弹，一颗血珠飞出。

方觉口中喃喃，接着中指一弹，他的一颗血珠飞出，爆开，抬手一抹，眼前就出现一层薄薄的血幕。

方觉放眼望去，就见飞机闯入暴风之中，电闪雷鸣中急速坠落，海面惊涛骇浪，大章鱼怪触手伸出，飞机坠海，机舱人绝望、挣扎……很快，人一个个痛苦的死去……方觉看到小草，居然打破舷窗游出，在怪手、巨鲨之间穿梭，最后浮出水面，最后，方觉似乎看到一艘贴着海面滑翔的灵舟，画面到此为止。

瀛洲宗灵舟？

张天年看不到这一切，只见到方觉脸色有些发白，连忙关心地问道：“方觉，你没事吧。”

“没事。”方觉连忙答道。

“真没事？”

方觉摇了摇头。

事实上方觉肯定是有精元亏损，他现在境界不高，如果是仙王，想想看，仙王一滴血，重如须弥山，都是无比珍贵的。

“那、那怎样呢？”

“小草还活着。”

张天年面色一喜，道：“那他们呢？”

方觉摇了摇头。

张天年双眼一红，泪珠夺眶而出。

“节哀。”

张天年嘴唇哆嗦，吸了一下鼻子，整个人的脸色复杂至极，痛苦与悲怜，缅怀和一丝喜色夹杂其中。

他没有说话，方觉却好像听到了声音，那些来自张老师体内的声音，骨缝之间的风声带着呜咽，血管里汩汩而流的血液似乎也在哭泣，整个人好像下一秒瞬间就垮，却又被一股微弱而坚韧的力量顽强的支撑着。

“小、小草现在在哪里？”

“小草有仙骨，会有一番境遇。”

张天年浑浊的目光中透着点亮，道：“就像你们一样吗？”

方觉点点头。

张天年眼泪又流了下来。

二人在操场没有说多久，张天年担心老伴醒过来没看到他急着赶回去了。

方觉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操场上散步。

方觉对操场的记忆不多，因为他就住在今古街。

操场后面是两栋五层楼的学生宿舍，住满的话有三四千学生，相对于住校生，操场是他们撒欢的地方。

今古中学名声在外，特别是高三复读，每年都各个地方的家长把子女送过来。

现在宿舍楼的漆黑一片，也是空的，没有学生，如果像过去，这个时间点说不定就有学生起来在路灯下小声背单词，再过一些时辰，恐怕大部分都起来跑操，那时候天还没亮，鸡还没鸣，就能听到学生边跑边哇哇叫。

方觉散了不知道多少圈，鸡鸣时分，失去的精元补充了回来。

方觉踱步回家，路过教师宿舍的时候看到张天年在自家菜园子里摘菜。两个人简单的挥手打招呼，并没有多说话。

走到主街青石板上的时，街头街尾的广播体操的广播响起。

在街面上行走的，在自家院里浇花锄草的今古街居民听到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认认真真地做起广播体操来。

人们看到方觉的目光有一点点异样，过去的亲近少了些，叔伯们多了一些敬畏，同龄人则多了一丝崇拜。

今古街靠南边沿耶溪河有几间连着的作坊，那过去是今古街的屠宰场，在铜川镇子弟帮助现在改成肉罐头厂。

这几天，肉罐头厂通宵达旦三班倒，听到货车的动静和喇叭声就知道有一货车的妖兽罐头运往周围地区。

中午一过，今古街上的天空开始零星飘着些雪花。

一点左右，雪花渐渐变大，今古街的屋脊房檐、路灯、挑杆还有青石板路上都铺上一层盐粒般的雪，北风也刮了起来，穿街走巷的，好似把这几天在街道弥漫的热气都吹走，走在外头的人时不时打个冷颤，缩脖子，今古街的冬天，到来了。

方觉关起门在阁楼打坐修炼，观想完善南天王。

方觉并没有着急修炼远古符门，实际上这道传承平日修炼的意义不大，更多是心灵的感悟，是不修而至的东西。

下午四点左右方觉跃上了屋顶，抬头看天看雪。就这看着看着，其实就是在修符门。

符箓，描摹万事万物，得其形再得其神，从而具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力，说到底就是一门由表及里的功夫。

方觉得了传承，就是得了该门至高心法，剩下的就是俯仰天地，观察万物。

万物变化，以“云”最为代表，因为云变化万端，不可测度。所以道门中的符箓多为云篆就是这个道理。

云之外，雪花也妙。从最开初的冰晶，每一个冰晶的微粒都不是一样，雪花也是如此，雪花从天纷纷坠下的势头也是千变万化，平常看着觉得有趣，有了符门心法，现在看着就是有理，而这就是心法与天地之法的相互印证，也就应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那句话。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若非方觉在麻姑山得了传承，即便曾是仙王，也无迹可寻，无出落手。

方觉看了一阵，四处的乌云汹涌，雪花纷纷也都了然。回到房中，方觉继续观想南天王。

冬日，又是雪花飘飘，入夜要更早一些，转眼间今古街的路灯纷纷点亮。

没过多久，方宅门外响起急急的脚步声，听声音又五六个人。不多时，梆梆，敲门声又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