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一座废弃工厂，没有所属权。对方人很多而且很谨慎，我们的人被发现之后赶出来了。”

纪尘右手搭在办公椅上，注视墙上的画作，然后侧头，“你去。我不想看到小轩少一根头发。”

此去危险重重，谢归很有可能会被刁难，对方若是不守信，纪轩还会被撕票，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谢归聪明稳重，是前去交涉的最好人选。

“在此期间，我会看紧赵宇。”

这句话代表纪尘短暂信任了谢归的劝告，但也只是短暂的，剩下的要看之后的调查结果。

“是。”

谢归颔首，转身离开书房。纪尘的手指揉搓着椅背上的皮质，眼前的画作好像要被他盯出一个洞。

现已是深秋，工厂外围只有一茬一茬的荒草，灰尘随风扬起，把天空染得昏黄。门外站有数十个看门人，一个领头人上来拿走谢归的车钥匙，毕恭毕敬地请她进去。

刚进一道门，谢归就被拦住。有人拿着金属探测仪检查谢归，她并没有张开双臂，眼神望向带她进来的那个领头人。

“谢管家，这是流程，也彰显了您的诚意不是？”

“那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搜身？”

男人打着哈哈，“当然不是，您是贵客。但，为了下一步，还是委屈您将外套脱下来查查。”

她张开双臂，金属探测仪顺着她的全身扫动，仪器沉默得很。她将外套脱下，交给另一个人搜查。那人从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帕还有一颗薄荷糖。

男人审视着谢归冷淡温和的模样，“谢管家不解释一下？”

谢归扬起嘴角，将风衣拿回，“既然没有金属，你们上边那位难道还担心一块破布，一颗糖杀了他？先生，诚意是双向的。”

男人抢过丝帕，揉搓一番，里面没有任何硬物，随后客气的还给谢归。

“您的手表也要留下。”

一道道铁门打开，灰尘积在水泥地上，每走一步，鞋印都会在上面拓上一个清晰的章。

最后一道铁门打开，进入工厂的核心部位，里面的光线很暗，竟然在用蜡烛照明。两个穿着校服的孩子窝在墙角，有四个人围在前面。工厂中央摆了一张黑色的桌子，两张沙发，四周都站有配枪的打手。

谢归提着公文包走到中央的桌子旁，注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对方是短发，没有碎发，眉眼有一股蛮气，额前有一道明显的疤，随着桌上的烛光跳动。他虽然穿着西服，但可以看出他身上健硕的肌肉。

“坐。”

“谢谢。”

桌子上摆有6颗子弹还有一把左轮手枪，桌子两个斜对角插有白色的蜡烛。谢归坐下后并未拿出文件，只是将公文包摆在身体与沙发扶手的间隙。

她微笑着，没有显露出任何焦急的情绪，好像不是来救人的，是来品茶的。

“先生，我想和我们家小少爷说说话，然后再等价交换。”

对面坐着的男人像盯死人般看着谢归，声音浑厚，“不行。玩个游戏，你赢了，交易继续。”

谢归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物品，眼帘一掀，“俄罗斯轮盘赌？先生，交易里可没有包括这个环节。”

“你怕了。把东西留下，纪轩会择日送到府上。”

她坐的优雅，如这场交易的主人。

“先生这么有兴致，怎么可能拂了您的面子。我们家小少爷怕黑，我只需要确定他是否安全，交易肯定会继续。”

男人向角落瞥了一眼，顿了一下，才开口命令，“把他眼罩去了。”

纪轩听到谢归声音的时候就想挣扎，碍于周围有人看管，只得装晕，静观其变。一个人揭开他的眼罩，但口腔的破布仍塞着，无法说话。另一个人拿起白色蜡烛，照亮纪轩的脸。

火光在他眼中跳动，他鼻头发酸，之前压制的害怕一股脑的涌上来，逼得眼眶也湿润起来。谢归来了，代表爷爷并没有放弃他，他有救了。

【旁边那个孩子是谁？】

【一位女主，剧情未知。】

【这本书里还有很多女主？】

此次任务没有给完全的剧本，只给了自己的任务点，还是十分简略的那种，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

【对。】

“别怕。”

火光熄灭，四人又将两个孩子围起，纪轩只能透过缝隙看到谢归，而谢归看不清他那边了。他旁边的女生没有眼罩和口腔中的破布，但是手脚也被绑起来，她没有挣扎，只是抬眼看着工厂中央，安静极了。

“开始吧。”

“等一下，先生不解释游戏规则吗？万一我赖账就不好了。”

男人啧了一下嘴，又瞅了一眼角落，很不情愿地满足了谢归的要求。

“手枪中放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参与者轮流用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中枪的输，怯场的，也是输。你要是坚持到最后，交易继续，人你也可以领走。”

谢归点头，表示继续。男人用粗大的手包住桌面阴暗处散开的6颗子弹，拿起左轮手枪，甩开转轮，放进一颗子弹，快速转动转轮。

咔哒——

转轮被甩了进去。他用手枪抵头，盯着谢归，扣动扳机，咔，空弹。他长呼一口气，将左轮手枪拍到桌面，手指微旋，枪柄转向谢归，剩余的五颗子弹也被放在桌子中最明亮的地方，泛着金属光泽。

谢归笑着拿起手枪，抚摸转轮位置，在男人嘲笑的目光下，将枪口抵在太阳穴，咔，空弹。男人探身，准备继续下一轮，可是手枪并未放在桌面上，仍低着谢归的脑袋。

咔，还是空弹。

枪柄被旋到男人那边，谢归放松背部，倚在沙发中，瞳孔中火光的倒影像是对男人的不屑。

“您可没说不能开两枪哦。”

男人气愤地将桌上的手枪抽回，也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空的。他的胸口起伏，紧闭双眼，继续下一枪。

咔，仍旧是空弹。他又呼出一口气，如蒙大赦，傲慢地将手枪旋给谢归。

刚刚那一枪是第五枪，也是最后一个空弹。不管上帝如何保佑，最后一枪必定是实弹。继续，必死无疑，中止，交易无法进行。

角落的纪轩死死盯住谢归，他的内心是矛盾的。谢归中止，自己很有可能被撕票，但是继续，她会死，自己仍在危险之中。他从小的环境教育将心中的天平偏向谢归继续，只有继续，他自己才有更多存活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