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好活着,我什么都会!
作者:末路狂鸽 | 分类: | 字数:3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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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只是个管家32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眼神中有怜惜,有恐惧。谢归眉头微皱,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别怕,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但我现在也在你面前!”她眼中闪着泪花,那只被谢归握住的手慢慢攥拳,“记忆是永恒的伤疤,没人走的出来。我已经不是我了,我里面烂透了!”
纪荷好像陷在那场痛苦的回忆中,浑身都在颤抖。谢归倏地站起,绕到纪荷身旁,蹲下身,不停地用拇指轻抚她的手,希望能安抚她的情绪。
“请看着我的眼睛,二小姐,我永远注视着您,我没有离开,请您不要害怕。”
蹲在地上的谢归仰头,眼睛看着纪荷。手上的触感传来,周围耳鸣的声音消失,谢归的声音逐渐明晰,纪荷的眼睛终于聚焦。两人相望,谢归温柔的目光融化了伴随一生的恐惧。
“抱紧我。”
话音未落,她从凳子上滑下。谢归慌忙接住瘫坐在地的纪荷,跪在地上,将她抱在怀中。在谢归动作时,她错过了纪荷嘴角一闪而逝的微笑。
纪荷紧紧靠着谢归的胸膛,耳朵贴在她的衬衫上,听着她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好像她自己身上的血液也从谢归的心脏流出。
良久,纪荷开始讲述她的记忆,她的痛苦。谢归想要制止,希望她先休息。但她死死赖在谢归怀中,可能是为了兑现交易,也可能是为了摆脱那些恐惧,或许,是为了更隐秘的欲望。
那屋子很黑,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很亮很亮的白炽灯。每当那盏灯打开,都会让人感到眩晕。
地上铺有木质地板,明明唯一的出口就是书架,可房间里面没有一本书,连信号也不存在。只剩下一张床,一张刚好能放下盘子的桌子,靠近墙角的地方伸出一个铁环,用来挂住铁链。
房间隔音很好,没有声音,里面的人不管如何嘶吼,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上方墙角有排风扇,那里也不会漏出一点点光亮,只有黑洞洞的管道与其相连。
那屋子很干净,应该没有异味,但就是有一股死亡的腐朽味压的你喘不过气。
母亲早亡,她当时才两岁,对死亡根本没有概念,也没有对母亲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靠那本日记拼凑起来。
姐姐带着她参加葬礼,父亲哭的很惨,甚至一度昏厥。葬礼上好像所有人都很悲伤,但她不是,姐姐不是。姐姐拉着她的手,头戴白花,身穿黑衣,她的未婚夫在旁边和其他合作伙伴交谈。
两个人坐在座席上,看着母亲的遗像。相片中的母亲眉宇间透着忧愁,嘴角轻微扬着,多美的笑容啊,完全符合作为纪太太的要求。
姐姐像尸体一样坐在位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张遗像,她的未婚夫谈笑的声音散在灵柩前。姐姐只是拉着她的手,呼吸很轻,两瓣嘴唇因为缺水,黏在一起。
她问姐姐,为什么要用这张照片。明明家里有母亲更开心的照片,在大草原,在雪山下,在瀑布旁,不管哪一张都比这张好看,为什么父亲只选了这一张。
姐姐没有立刻回答,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继续盯着那张遗像。就在她以为姐姐不会回答时,干哑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临死之人的呢喃。
“因为那是纪太太,不是你母亲。”
说完这句后,姐姐的嘴唇又紧闭起来,再撬不出一个字。就这样,葬礼结束了,姐姐从那以后像是失去灵魂一般,只剩下一个假笑的躯壳。
母亲的卧室被封了起来,除了纪尘谁都不能擅自进入。过了几年,20岁的姐姐嫁给了比她大6岁的未婚夫。那场婚礼很盛大,但姐姐在婚礼上的笑容像极了遗像上的母亲。
婚礼过后,父亲一直诉说着自己想要一个外孙的希望,姐姐每次一听,只是微笑颔首,没有反抗,只是顺从。
婚礼一年后,姐姐传来喜讯,她怀上小宝宝了。两个家族都很开心,可是姐姐却越来越瘦,眼圈也有了重重的黑影,好像姐姐不是在怀一个可爱的宝宝,而是在怀一个寄生虫,而姐姐只是一个负责供养的容器。
有一天,父亲带她来姐姐这里玩,父亲和姐姐的丈夫交谈生意上的事情,而她则和姐姐谈心。
姐姐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支开了所有佣人。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可是除了子宫的部位,其他地方干瘪得硌手,肋骨在皮肤下面根根分明,好像要戳穿那层隔膜。
她很疑惑,为什么别的孕妇都是圆嘟嘟的,充满了幸福的味道,而姐姐却像一个逃荒的孕妇,每天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可姐姐明明是一个完美的豪门儿媳。
姐姐艰难地从沙发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枕头下的一本红皮书,递给纪荷。封面没有任何提示信息,应该不是名着。从侧面看,每一张纸都皱巴巴的,看来经常被翻阅。
姐姐气喘吁吁地躺回床边,眼窝深陷,将她拉回床边坐着,右手抚摸着书的封皮。姐姐调整呼吸,一页页翻看书中的内容,干枯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移动,微弱的声音讲述着关于旅途的故事。
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走过,姐姐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合上书本,死寂的眼睛盯着纪荷。
“乔轻航,轻盈的轻,远航的航,这是母亲的名字。纪荷,荷花的荷,你的名字。”
姐姐喘了一口气,像是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小路,马上要到魂牵梦绕的终点。她摸着纪荷的头顶,释然般的微笑,“姐姐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
她眼睛缓慢地转动一下,以证明她还清醒。她低头献给那本书一个虔诚的吻,一滴眼泪,是的,只有一滴,挂在她内凹的腮前。
那本书被塞到了年少的纪荷怀中,她下意识地护好,不让它掉落。姐姐看着那本书,微笑着,扶着纪荷的手臂。
“永远记住你的名字。姐姐这条路是错的,姐姐知道得太晚了,找不回来名字了。
“答应姐姐,别走这条路,不要顺从,这里是深渊。你快答应姐姐!你会记住你的名字,对吗?”
姐姐一口气说了很多,脖子上的青筋凸显,眼角的血管也紧绷着,好像马上就要窒息。纪荷被吓坏了,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