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家伙是真的饿了，坐在成天才对面的段落心想。

只见成天才用筷子夹起水白水白的面条，大口的吹着，面条上的热气随着每一次的吹动，四散开来。

包裹着的牛肉汤汁随着在他的唇齿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汤迹。

然后又夹起碗里一块敦实的牛肉就往嘴里送，或许是牛肉煮的太糯，牙齿刚一用力，爆的汁水就滴在桌子上。

…

几分钟后，成天才风卷残云，吃完了一大碗牛肉面。

心满意足的他打了一个饱嗝，“满足，满足。”

“要不再给你来一碗？”段落试探的问。

成天才摆了摆手，端起面条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两人走出面馆，成天才看着眼前星泰大酒店，“就在这出的事吗？”

段落点了点头。

“走，转一圈。”成天才说。

两人一前一后，段落看着手插在口袋里的成天才，心里想着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所以才会选择到这里来吃饭。

饿肯定也是真的饿了，但有线索也肯定是有线索。

“你叫段落？”成天才突然问。

“是的，我叫段落。”

“刚参加工作不久吧？”成天才说。

“是的，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段落回答。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走到星泰大酒店的背后。

“这栋楼是做什么的？”成天才指着星泰大酒店背面正对的一栋高楼问道。

段落慢慢的走上前，“这是辉煌大厦。”

成天才点了点头。

“你带工作证件了吗？”

“啊？”段落问。

成天才的节奏很快，上一秒是这个问题，下一秒马上换个问题已经成了他的标准动作。

“哦…工作证…”段落说道，“我带了。”

说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蒙海市刑警支队”的工作证件，“只有这个，可以吗？”

成天才接过来看了看，“可以可以。”

段落问成天才要做什么，他不能忍受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头苍蝇一样做事。

“我要去一趟案发的房间，你用工作证去拿房卡。”成天才对段落说道。

听这样一说，段落心里的疑问终于落了地，他心想我就是说嘛，他肯定是有什么线索的，这不，要去案发现场了吧。

段落赶紧上前问道：“那成顾问，你同意我跟着你啦？”

“只是今天上午可以，主要是你看起来没那么烦人。”成天才说道。

听到成天才这么说，段落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但是转念一想管那么多干什么。

先把今天上午过了再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很快，段落就按照成天才的说的，用工作证在前台顺利拿到了一张1980号房间的房卡。

电梯快速上到4楼，前几天的案发现场已经归于平静。

1980号房间的门紧锁，成天才早就在门口等着。

“喏，给你。”段落将卡递给成天才。

成天才用房卡打开了1980号房间的门，径直迈了进去。

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味道也祛除的很好。

不仅不乱，而且没味。

光是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命案。

成天才问了段落很多案发现场当天的情况，段落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一边问一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用眼睛观察着整个房间的整体布局。

衣柜、电视、空调，甚至马桶，他都没有放过，看的不细却都没有遗漏。

“这里已经被技侦、痕迹科、法医的人排查完了。”段落提醒道。

成天才就像没有听到段落的话一样，继续观察着。

慢慢的他来到1980号房间的窗户前，这是一扇很大的窗户。

窗户外正对的，就是刚刚楼下他看见的辉煌大厦。

成天才愣在原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似乎锁定了这个窗户，蹲了下来，眼睛与窗台平齐。

窗户是向外推的，窗子的下部是铝合金的包边，成天才注意到，包边上有几道划痕。

用手指轻触着划痕。

这个划痕很新，上面连一点附着物都没有，可以推断，出现的时间绝对不会不超过十天。

划痕不深，也不规则，不过倒有几分圆润，能产生这种划痕的不是什么太尖锐的物品。

按照划痕产生的方向，他半蹲着慢慢挪动自己的脚，他在想是什么东西导致的这种划痕。

成天才站起身，再次看向窗外。

星泰大酒店的楼层不高，在辉煌大厦的后面，大好的阳光都被挡完了。

“这个辉煌大厦是干什么的？”成天才问段落。

“是个综合性的大厦，一楼是餐厅，二楼是喝茶的地方，三楼四楼好像是办公的，其他楼层我没去过，也不太清楚。”段落努力让自己跟上成天才的节奏。

成天才皱着眉，低着头。

“这段时间蒙海的天气怎么样？”成天才又问。

段落想了想，答道：“从上个月下旬开始就经常的下暴雪，天气不是很好。”

听了段落的回答，成天才用手慢慢推开窗户，窗外的冷空气马上就吹了进来。

又将手从窗子上拿开，渐渐的，风缓缓将打开的窗子闭合了起来。

看到这，成天才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第二次将窗台打开，他扶着窗户，将头整个伸了出去。

通过窗户，对面的辉煌大厦里，他看到有些男人正在打牌，有些人在喝茶……大家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尽收眼底。

成天才数着辉煌大厦的层数，共有8层。

而星泰大酒店，只有5层。

1980号房间，是4层最靠里面的一个房间。

“星泰大酒店的五楼是什么？”成天才问。

“酒店办公的地方，住房就到这一层了。”段落说。

这个高度落差，窗户的这个视角…

成天才将头从窗外伸了回来，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速写着所有细节，试图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犯罪闭环。

很有可能！

他心想。

前两天，私家侦探社的一个朋友曾经问过他一个怎么寻找偷拍者的问题，他在跟赵蔼去现场的车上，给这个朋友发送过短信回复过。

今天在1980号房间里，他将他发现的所有整合起来，发现1980号房间很可能也是一个偷拍现场。

但是如果这里是偷拍现场，那么为什么这里又会成为抛尸现场呢？

看到成天才冥想的架势，段落问，“有什么发现吗？”

此时的成天才脑袋里正在思考着，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段落的问题。

当然，他知道段落十分想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

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打扰他。

“闭嘴！”成天才脱口而出道。

段落被这个“闭嘴”说的有点蒙圈，不过很快他发现，成天才在思考！

“原来是这样！”成天才突然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

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弄懂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这一次，段落没有再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成天才。

果然，此时的成天才没有了刚刚忧愁的画面，脸上写满了自信。

“我们都被1980号房间的尸体误导了。”成天才静静的说。

段落好像知道了成天才前面思考的问题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是一直困扰他和司见南的：为什么凶手一定要选择在星泰大酒店1980号房间抛尸。

“怎么说？”段落的眼神里有期待。

他想知道成天才的推理。

成天才没有段落的问题，反而淡淡的问：“蒙海刑警队的人，除了干向导，什么都不会吗？”

段落有点惭愧，他不知道成天才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这明显是一种讽刺，但在段落的心里把这个问题当成一个鞭策。

“想出来了，就是助理。”成天才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段落开始回想成天才所有的动作、观察的所有细节，尽量不让自己遗漏任何一个点。

他要独立解开这个问题，为了自己，也为了李一龙，更为了蒙海刑警支队。

成天才离开了房间，段落紧跟其后。

这个问题，是个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