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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 分类:都市 | 字数:14.4万

第二十章 风俗

书名: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字数:3065 更新时间:2024-10-10 15:49:34

黄原原在外闯荡了一年半第二次回到洼庄,没想到村里的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他,因为栗平刚刚死后没多久,全村人都知道栗平的死跟他有关。

可黄原原不知道这事跟他有关,他还以为他在外边的事让洼庄的人知道了。

就现在他也不知道栗平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栗平去找过他,他也不知道黄炳做的那些生意是假的,他只是随口跟栗平说了他能帮他做生意,他知道黄炳做矿产生意,没想到他立马就去找他了?

黄原原在家里弟兄姐妹一共有六个,他是最小的一个,他在家里的负担很轻,可以说就没有感到肩上有负担,他还不懂得什么叫赡养老人,养老送终。

父母亲知道黄原原在外面蹲局子的事,家里跟大队都知道,上面下来过通知,只是大队不会给他传出去。

父亲骂他为什么要做违法的事,还把栗平给害死。

黄原原这才知道栗平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到市里找他做电缆生意死了。看来他是怎么样解释也解释不清了,他这次来了还想去见见栗平呢,还想去见见荒妹呢,他应该跟荒妹解释清楚他为什么当初一直没有给她来信,尽管她已经跟栗平过上了他也不愿意在她面前背上那个背信弃义的坏名声。

他现在已经不再记恨荒妹跟栗平过了,错也是他先错的,他似乎觉得他跟荒妹就没有那个缘分,老天爷总要赶在他前面来阻止他跟荒妹的婚事。

他不在乎村里人和家里人怎样看他,只要荒妹能理解他,知道他不是故意不给他来信的。

可是现在问题是栗平死了,还是因为他死了,他现在才知道黄炳做的任何一个生意都是违法的,他要早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给栗平介绍他是个做电缆生意的大老板的。

本来荒妹对他就有成见,现在因为他栗平死了,他还有脸去见她吗。

他发誓这辈子也不再回洼庄了,他又去到了黄柄那里,他主要是要问问他们为什么会背着他害死栗平。

可是问了又怎么样呢,栗平是真死了,因为他不愿意再做这些坏事赌气回家,黄茹玉已经跟父亲闹翻了,为了他她也决心洗手不干了。再说栗平是出车祸死的,也不是黄茹玉亲手害死的,她也是无辜的。

他离开黄茹玉还就是感到空落落的,特别是他不愿意再见到荒妹的时候,黄茹玉就成了他那颗受了伤的心灵上的依托。她似乎能代替荒妹来弥补他在情感上受到挫折一败涂地的空虚,她能抚平他那颗受伤的心。

荒妹的婆婆死后,栗山就死缠着她,即使这样她都没有让他越过雷池一步而沾到她一点便宜,她心中还是希望黄原原能回来,他不是从那里出来了吗?他不是已经来过洼庄一次了吗?他不是还跟栗平一块做生意吗?难道他就是害死栗平的真正凶手?他是不敢来了?

现在栗平死了,她已能够跟黄原原解释谦谦的事了,她现在已经原谅他为什么在她怀着谦谦的时候他怎么没来个信儿,犯了错改了就好,她不计较这些。

除了栗平还有谁能够理解她那份苦心呢,也只有原原了,谦谦毕竟是他的骨肉,即使他不原谅她也该会原谅谦谦的。假如她能够跟原原组成一个家,不也是很好的一家子吗。

难道是你黄原原故意害死栗平来报复我的吗?难道你知道栗平死了才幸灾乐祸的吗?你根本就不愿意来见我这个苦命的女人了吗?

或者你黄原原再领上一个妖艳的女人回来?来看我荒妹的笑话?要知道谦谦是你的女儿,我荒妹是为了你的女儿才嫁给人家栗平的,人家栗平是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前途,还为你背上了这个黑锅,现在人家又被你害死了。天啊——

你黄原原来看我荒妹的笑话吧,来看看我荒妹这个再也没有依靠,没有欢乐,没有了前景的家庭吧,你黄原原还能够做什么?

婆婆死后,荒妹连电视都没心思看了,夏季的夜是暂短的,活跃的夜虫也在争抢着这短暂的时光,放开嗓门地欢唱。

荒妹不愿意坐在漆黑孤独的家里,她就想听着这些夜虫的欢唱,她怕栗山那个幽灵一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吃晚饭荒妹就打发两个女儿睡觉。婆婆躺在炕上的那些日子,荒妹跟两个女儿就跟婆婆睡在一处,那时候她不怕栗村长赖在那里不走。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孤独无聊的夜晚给她带来漫长的惆怅和恐惧。栗山自安葬了婆婆竟死皮赖脸地坐在她家迟迟不走,那种无言的威胁已使荒妹明白了他正在按照婆婆临终前说过的话正向她一步步逼近。

荒妹恨她那个无用的公公,栗山叫一声“叔,你去睡吧。”他就不声不响地走了,然后栗山就帮助荒妹做这做那,等到荒妹将自己的门死死关住,他才去睡。

荒妹一句话也不想跟栗山搭仙,只要一搭仙她就觉得栗山会一口把她吞掉,栗山真象一个幽灵,缠绕在她身上。

幽静的夜就象是做着一场一场的恶梦,荒妹企盼着明天赶快回归,她对黄原原的期盼慢慢地已经变成了失望,她那颗侥幸的心扉在闭合。一切就象在她熄了灯的那一瞬间,都变成了可怕的漫无边际的黑暗。

面对黑暗她毫无困倦地漫无边际地对持着,不知道失落在哪里的一丝光明会朝她折射过来,她闭上双眼又出现了她所经受过的欢乐和痛苦,出现了她所经历过的人和事,似梦非梦……

外边的夜虫还在欢叫,煤窑上的机车传出了嗡嗡的隆隆声。她又回到现实,面对着这无端的黑暗。

朦胧中仿佛什么声音传来,先是有一种轻微的杂沓声,继而听到撬门的“嗤嗤”声,忽然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间闪进一个高大的黑影。

荒妹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克制着那一声将要爆发在喉腔里的狂叫。在模糊的视线和惊悸的预感中,她已清楚了是那只自己终究逃不脱的巨大的魔爪正在向她伸来,那魔爪即刻变成了一张狰狞的恐怖的脸……

那是一个高大的让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开了的门被那个高大的身影遮掩着,又见那门缓缓地关闭……

她听见了那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仿佛看见了那个急剧地起伏着的宽厚的胸脯,那个在夜色中像一块水磨石发出亮光的额头,那一副长在象毛毡似的紧贴在一起的胡须上阴险而狰狞的长脸。

荒妹一声不吭地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看着那个魔鬼一般的身影朝她靠近。一种无法抗拒的无奈。

她就象一尊被欣赏者玩弄的雕像,只有眼睛里滚动着的泪珠和急促而粗糙的呼吸才能够表明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西上矿轰轰烈烈地开了几年,集体也没有个明显的好转,人家邻村近社在改革开放的东风中,凭着国家优惠的政策,地面企业也投产了不少,可是有煤矿的洼庄却没有发展一个致富项目,到年底给群众分点米面油,解决一些烧炭就算是群众得到红利了。

村街上又跟先前那样接二连三贴出了小字报,呼吁“村务公开,账务公开”。群众问窑上的利润花哪去了?矿上的负责干部们那一院一院新房是怎样盖起来的。云云。

村里只要召开会议就吵架,纷纷将矛头指向老支书于立堂,要求他公开西山村办煤矿的帐目,栗堂人是矿上的会计,都将矛头指向栗堂人,就是不敢指责栗山这个村主任。

栗堂人在村里就算是个很正直的青年了,他负责村办矿只是代表村委会监督生产和开支的,有职无权。大权都在栗山手里,人家才是法人代表,除了栗山外就是那些正、负矿长,还有卖堆、开票的了。

老支书于立堂是个迁就办事的老好人,也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早想培养一个对象。要按轮位说这个对象就该为栗山了,可栗山在村上什么名誉大家都知道,老支书没多大本事,就死死地把着这一关,站着位子不给他让。

三年了支部没有发展一个党员,不是老支书不发展,而是只要发展,人家栗山这个主任就是第一个,党员们不支持,栗山入了党意味着什么?这个恐怕是个党员都知道。

所以这个责任还是老支书担着,上面追查下来,支书推说党员会议通不过,有纳新对象,就是考察不起来,党员们有这个权利,上面也没办法。

栗山也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党员们都是针对他的,对他担任这个主任不服气,他本来还想着再开一个机砖厂,在一次会上也没有通下来,大家都是想让他下台。

越是有人想让他下台他越是不让这个位子,不让他入党他就不入党,村委会议总是他主持的,村上的事总是他干的,只要上面交给的任务能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