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骑到城外一凉亭，下马休息。清落给他戴上了一个面具。

“你这张脸太惹眼，还是戴上些比较安全。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会来这里？”清落问。

“不是说来接我的皇后吗？”他看着她说。

“李环的东西交给你了吗？”

“难道没有那个东西你就不是皇后了？”

“我说过，你可以废……”他捂住了她的嘴，说：“不许胡说，只要我没有说，谁也不行。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宫？”

“我说过想家了。而且我帮你到民间体察民情，你在宫中坐阵指挥不是挺好的。”清落拿开他的手说。

宋元琛才不相信她的理由，在前一晚上她肯定没想过要离开，要不不会那么努力地给他讲什么故事。

“你的意思，我不来接你，你就一直在宫外？”

“在宫内宫外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在宫外我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走完黄州永州，我不是把自己想的都呈报给你吗？瑞国有一城十八州，我希望自己能走遍十八州，也希望十八州的百姓都有自己倚仗的产业，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她看着远处的群山说。

“你心里所想的只有这些吗？”

“作为皇后想的是这样还不够吗？你还要我做什么？”

“我……”他想说你还要想着我，但实在说不出口，就改口说，“你是准备一辈子这样在外面？”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可以走遍千山万水，看尽风花雪月。”她说。

“你在豫州王府的时候，不是答应皇兄会在我身旁帮我吗？”

清落看着他笑了笑说：“我在先皇面前也是这么答应的，我说的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你现在不需要了，京都一切平静，所以我就替你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放心你宫里的事我不会干涉半分。”

“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对吗？”他把她想转过去面对着他，说，“你看着我说。”

她敲了一下他的面具，说：“看什么看，我准备绕过青州去硖州，你是直接回京城吗？”

他拉住她的马说：“你又想逃避，今天没说清楚就不许走。”

“知道又怎么不知道又怎么样？你知道那里始终不是我的位置。也许是因为我占着皇后的位置，让你产生错觉。你可以对谁都有心意，还能雨露均沾，我不行，我不会那些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事，也不屑于做那些事。这一趟我终于知道我父亲的真相了，我更不想回到那里了。”

“谁说那里就一定是勾心斗角的地方。”

“你从小在那里长大还要自欺欺人吗？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自由散漫惯了。如果皇上觉得我在民间还有用，我把自己所见所闻告知你，如觉得没有必要，那从此山高水远不复相见。”她忽然严肃地说。

“不复相见？你还想着不复相见？”他拿下面具，那张俊美的脸上聚满了怒气，说：“你答应父皇的那日起你就没什么山高水远的生活，凤归玦的主人只能是你。你的家只能是皇宫。”

“为何一定要拘着我？你的后宫有源源不断的美女供你享用，只要你想各州的美女都进献于你。我只是无福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为何一定要为难于我？”她生气地说。

“因为我想要的只有你。”他大声说。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弄傻了。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看着满山的花草说：“你看，杜鹃花争奇斗艳，是不是特别好看？”她弯身随意折了一棵小草说，“而我就像这小草一样，只想安静地在一隅生活。你以为我是那些火红中的一个，其实我不是。我不知是什么让你误解，让天天嘲讽我的你心生异念，但我告诉你，你真的看错了。如果你是执着于凤归玦…… ”

“我不是。我多希望自己看错了，但哪怕天天嘲讽你，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这十几年来我心中所想所念的唯有你。明知你心中无我，还是想抓住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让自己心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着帝王之心的，你觉得皇家无情，为了那个位置可以算计很多东西。为了平衡势力，后宫可以塞进无数的女人。但我的心就这么大，自从少年一见，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不管你是男装女装，大夫还是皇后，在我眼里都一样。我曾想过在宫里给你最大的自由，以为那样可以留住你，想不到最后你还是走了。你说我是错了吗？”他打断了她的话，一口气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她不知怎么回应他的话，结结巴巴地说：“你明明对宫中的三位都很宠爱。”

“你知道为什么虞妃能特别让我开心吗？就因为你的“贴心”安排，每晚我都得在案前熬着，熬到她们睡着了才上榻。只有虞妃，我只要稍给她讲几则故事，她就会轻易入睡，所以只有她在的时候我睡得才是最好的。”

“你？”

“你问为什么她们没有子嗣，因为我跟她们只是同房而已。”

清落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他说的。

“你守着那些大美女，不为所动？你不会真是身上有什么问题吧？”她忽然笑着说。

他一手搂过她的腰，用魅惑的眼神看着她说：“你可以试试？”他看着她一点点变红的脸，他掐了一下她的脸说：“现在是不是彻底知道我的心意了？是不是心里还挺得意的？”

“有那么一点得意，至少当初嘲讽我的话都可以还给你了。从小就目中无人的五皇子忽然也有委屈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得意？不过就算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不想在宫里待着。”

“你不是说只在我需要你就会在吗？我需要你。如果你真不想在宫中长呆，在你的心里还没有我之前，那每隔三五月回去住一段时间，如何？”

“如果我一辈子心中都无你呢？”

“那我等一辈子。但我相信不会那么久，你不是说我不会白长了好皮囊吗？总有一天你会入眼到入心的。”他笑着说，犹如春风一夜百花开，她想这就开始用美人计了。

“行，就这么约定，那我这次去硖州，随州后就回京城。今日你我就此别过。”清落说。

她牵过马的时候，他也牵过了马。两个人同时跃马而上。清落以为总是下一个路口，分别，但到天黑的时候，他还是跟她走进同一家客栈。清落忽然想起，第一次两人同行进京的样子，也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