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疯婆求仙

丽仙从疯婆子那儿拿回十八香中药包，天亮时去村头买了个大猪头，再买一个猪脚，回来放入十八香卤了。

三叔老远就闻到丽仙卤肉呛出的香味，来问丽仙：“贤侄媳！你这是哪儿弄来的卤味？”

丽仙说城里买的。

三叔说：“我知道是城里买的，你怎么知道这十八香的配方？”

丽仙说：“一个老中医开的。”

三叔问：“那你知道十八香里的配方怎么配啦？”

丽仙支吾说：“药是整包向人家买的，不知道配方。”

三叔小声问：“你是不是遇到疯婆子显灵？”

丽仙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三叔说：“别害怕！我知道这十八香来历，是干妈（疯婆子）首创，当年她卤过一锅肉汤，村里人过年都去打一勺回来卤油渣……我现在天天睡在疯婆庙守护，我向干妈求教十八香的配方，祈求她显灵把配方写给我，却不曾再显灵过，你能遇到她显灵是你的福份，下次你再遇到她显灵，求她把配方赐给我，问她肯不肯……”

丽仙一心要去求大仙宽限的事，又不敢向三叔说起这事，只好答应三叔。

唉！做人难啊！

丽仙说：“我卤了猪头要去敬大仙的，我顺便卤了猪脚，三叔晚上请族长老布布什过来喝酒……”

三叔说好，却又问丽仙。要上哪儿敬大仙，是上大仙庙吗？

丽仙不好回答，只好说，明早人家要去大仙庙，要来载她去……

晚上，三叔请老布什来喝酒，老布什直赞丽仙做菜的手艺，说猪脚卤得好，味道很像以前疯婆子在世时做的十八香卤水……

丽仙怕三叔吹牛点破出来，没想到三叔关键时刻也学会买关子。说我侄媳在城里学得会做一手好菜。人人夸的。

老布什听了高兴，邀丽仙一同进酒，丽仙推托不过，只好过来和他们吃两盅……

丽仙要急着去邀疯婆子一起赶路。老布什和三叔却大发酒兴。喝得很晚才散去……

送走两位德高望重老人。丽仙赶紧安顿好一切，找出神篮，装了猪头。提着开了别墅的后门出来……

丽仙提着猪头见了疯婆子，疯婆子急问：“怎么这么晚才来？”

丽仙说了三叔和老布什来喝酒耽误时间。

疯婆子怪道：“你现在事情迫在眉睫，你还有空管人间事？”

丽仙抹泪……

疯婆子叹气：“做人难啦！做仙后再来做人更难啦！人情事是要照顾的！我做人时就在村里很难为情……好了！别哭了！赶快行动！我探得大仙在必赢亭那座山上，他正在查证那个野人身世，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在评判考核，论证这个野人到时应该让他下地狱还是上天堂的事情……我们赶快过去……”

疯婆子和丽仙一同做法，到了必赢亭前，看到大仙正在训斥那个野人，野人跪在地上哭得很悲惨，哭一声，拜一下……

疯婆子说：“你等大仙训完那个野人，马上过去，把猪头先敬上，等大仙吃了猪头，我再现身过去求他……”

赤脚大仙看着跑着的野人，摇摇头叹气：“唉！做人不好好做人，跑来做野人干吗？贪婪！人都被贪婪害死啦！你这个畜生！自作自受，还与畜通灵，与狼为伍，对抗人族同类，天理难容！罪不可恕！虽然几十年来你过得清苦生活，但不值得天地同情，报告天庭，打下十八层地狱，来世轮回做畜……去吧！”

野人呜呜叫，抹泪仓惶而逃……

野人逃走，丽仙赶紧打开神篮盖，提着神篮过去，肉香立即飘出，赤脚大仙闻得闭目塞听猛吸气……

野人已经逃到五百米外，闻到肉香味，抹了一把眼泪，驻足回头观望，疯婆子早已把拐杖伸到野人面前，野人认得疯婆子的拐杖，疯婆子是施舍他的恩人，拐杖伸了就是提醒他，今天要在这儿办事，不是施舍他的，再不走，要吃棒子了，野人非常聪明，立马领悟疯婆子的意思，连忙撒腿奔逃……

大仙训道：“丽仙！我已经废了你的口咒，只有我招见你你才能见到我，你不能随便见我的，你怎么能在此赶上遇见我？”

丽仙机灵起来，慌忙说：“我在人间时日不久了，最近我学得一道绝味卤肉手艺，赶紧卤个猪头，正想上大仙庙敬你，人间传说，要敬大仙，要走此羊肠小道方显对大仙至尊，我在人间连夜赶路，不曾想在此遇到大仙，我就把卤猪头奉上来……”

“此话当真？”赤脚大仙摇一下芭蕉扇子，貌似扇去留出的口水。

丽仙说道：“当真！我这不把猪头呈上了吗？”

大仙伸手进神篮，提出猪头，闻了闻，很舍不得吃的样子，接着立马撕下一块飞抛进必赢亭，说声赏了，就举起猪头啃了起来，边吃边赞，香！香！叫做绝味，绝了……

大仙吃着吃着，突然挥起左手招了一下，叫道：“畜生！过来！”

野人不知从哪里飞奔过来，大仙扔了吃剩下的猪头说：“打赏了！没有精品票了，滚！滚远点！”

野人抱着残骨剩肉仓惶而逃，飞奔进茫茫林海……

赤脚大仙用手一抹嘴巴说：“好了！吃完猪头，我去也……”

丽仙赶紧跪下哭到：“民女有事相求！”

“呃呃呃！什么民女不民女，你是仙女！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什么事啊？宽限的时日不能变哦！不要以为我吃了你的猪头会改变我的主意！没事我走了，别烦我！”

此时疯婆子已经上来。也跪在一边说：“求大仙！求大仙！求大仙让丽仙和布友庆走完曲折的人生路！”

赤脚大仙比着疯婆子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疯婆子说：“卑鬼知道大仙大恩大德，有意放我一马！我今天是冒险粉身碎骨的危险来见大仙，我愿意以粉身碎骨来换得丽仙和友庆的一段人间天伦之乐……”

“罢了！你不怕粉身碎骨！我现在就成全你！”赤脚大仙气得跺着赤脚大吼，吼着就挥起芭蕉扇子，把疯婆子扇到天边，想了想又放回原地……

“慢！我不可能让婆婆粉身碎骨为了我们的小小私情，疯婆婆还要等待她的疯爷爷的……”丽仙说。

“哈哈！果然鬼仙情深！我现在就先把这疯婆子粉身碎骨再说。”赤脚大仙生气地拿芭蕉扇要再来扇疯婆子。

疯婆子大喊：“慢！我粉身碎骨浑不怕！说出的话绝不收回，话说在前头，我粉身碎骨后。您老得答应让丽仙圆满走完人生路！”

赤脚大仙哈哈大笑：“我把你粉身碎骨后。你什么都不是，生灵涂炭，早已化为没有思想没有半丝灵气的飞尘，你还知道什么？你还管什么事？”

疯婆子也哈哈大笑说：“人在做天在看。鬼在做天也在看。仙在做天就看不到吗？你如果答应我让丽仙友庆再续人间姻缘。只要你敢答应！我敢立马让你挫骨扬灰！我毫无犹豫！来吧！”

“哈哈！果然强悍坚贞女子！你那当驴做马疯老头爱上你爱得值！爱得感天动地！连本仙也刮目相看！天兵天将感动得忘记惩罚你们私奔违背天伦的罪孽！感动得你疯婆庙前那棵枇杷树百年长青，感动得摆拨有后人来修你的疯婆庙……感动得本仙知道你是阴间漏网之鱼，故意视而不见……不然今天你就过不了我这关啦！疯婆子鬼啊疯婆子鬼！你现在是要自投罗网啦！”赤脚大仙笑了一阵子后。掩面而泣……

丽仙想趁势表白自己的一片留恋人间赤心，疯婆子赶紧示意丽仙住嘴，让她来开拓……

疯婆子说：“大仙巡视人间，布恩天下，救苦救难！丽仙现在是有难了！大仙举手之劳，庇护个把月，就能让丽仙走完人生路，尽享人间天伦之乐，大仙举手之劳有何不可？如果有事您老尽管往老身身上推，老身愿意承受万般折磨……”

“区区小鬼，多大能耐？你别以为你识得万草，为世间做得那几桩小事，就能感动天啊？天庭要是知道你现在状况，知道你是个阴间逃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你不要自作聪明！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不是本仙替你遮遮挡挡，你以为你在阴阳两界处那么好过日子？就你捅白鼍蜂窝这事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赤脚大仙叹气地摇摇头。

丽仙说：“疯婆婆这么让大仙感动，请大仙看在疯婆子的面上，宽限我一个月吧！大仙你宽限我一个月就是人间的三十年，再过三十年，你随时来把我引上天还是打下地狱我无憾！”

疯婆子说：“是啊！大仙大恩大德！只要再宽限丽仙一个月时间，丽仙就随你上天去，大仙行行好，成人之美吧！”

大仙一反常态怒吼：“放肆！鬼仙勾结，成何体统？凭这点把你们两个挫骨扬灰绰绰有余！阴间逃犯！不要再在这边跟我讨价还价啦！如果不是你们和疯老头圣树生存在艰苦年代，那一点点艰苦朴素作风产生的情感让我感动，我早报天晓地啦！还能让你自由自在活在阴阳两界，我平时已经睁一眼闭一眼啦！”

疯婆子故意叹息道：“唉呀！这天上的仙哪与人间的势利人没什么两样！我与丽仙精心研究，卤出人间最美味猪头，仙品了也品不出人魔两界灵的苦心哪！”

赤脚大仙哈哈大笑：“雕虫小技就想来瞒骗本仙！本仙吃照吃办事照章办事，就像人间的一些执法部门，吃喝照吃喝，执法照执法！我吃，必赢神也吃，那个野人也吃了，你们找必赢神和野人算账去吧！本仙去也！”

赤脚大仙撇下一老一少两跪着的女子，就要腾云驾雾而去……

疯婆子爬起来追上一步喊：“大仙留步！丑陋疯婆子有话说！”

赤脚大仙驻下脚步问：“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间逃犯，还有什么话说？”

疯婆子说：“我知道天庭到了过关那一节是认数不认脸的，到时惩罚时，我愿意举着丽仙的牌号，任凭发落宰割！大仙你就行行好，让丽仙和友庆圆梦吧！圆了人生路！”

“哈哈！你知道的还真多！可是本仙从来不造假，我让丽仙暂留人间也只是考验而已，让天庭知道了我并不害怕，现在我的考验失败了，我只得带她回天庭交差……如果让你顶替那是我故意造假了！人间假象已经快到泛滥成灾的地步了，我是巡视人间疾苦的仙，连鞋都穿不上的仙，如果我跟着凡人一起造假泛滥，我还是仙吗？”大仙苦叹。

疯婆子跪说：“大仙你可怜可怜丽仙那还幼小的孩子宝儿吧？”

大仙过来扶起疯婆子叹气说：“起来起来！你还是回去吧！实话对你说，我太感激你和疯老头的感情，虽然你们没有现在一些年轻人疯狂的表白——买什么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表白，割脉表白，三步一跪表白，什么鬼表白都有，三年就忘记表白……但你们朴实的爱，让本仙是感动了！我正思考如何把疯老头早日救起忘川河，与你早日团聚……丽仙是太苦了，她的修行，她父亲和半小六颠的作为也令人感动令仙感天动地……可是，世间俗让布友庆老实变老成，低调变低俗，经不起人间诱惑，只好承受冲动的惩罚！回吧！劝丽仙好好把握剩下的人间时光，这是本仙冒着关进天牢的危险为她延期的……”

疯婆子疯了似的再三请求，大仙再也不听，化云而去……

疯婆子回来泪眼婆娑地拉起丽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