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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

作者:Olga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21.养伤

书名:凌霄 作者:Olga 字数:6587 更新时间:2024-10-10 22:44:02

“快请大人来!”丌克一面往府里跑一面让门童去找拉缪。

拉缪一直心神不宁,这么晚了凌霄还没有回来,听到外面的声响已经向院外走来:“怎么了?”

“她胸口受了一掌,肋骨应该断了,已经晕过去了……”

丌克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生平第一次如此紧张,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短促,开始还能咳出血沫来,现在只听得到呼啦呼啦的喘息声,凌霄的面容已经变得青紫,口唇发乌。

“把她抱到风满楼去,我拿点药材就过去。”拉缪匆匆察看了一下凌霄的脸色,心中不免惊慌,但他必须保持镇定。

“风满楼……”丌克迟疑的站在原地:“可是,她……她是女的。”

拉缪的目光沉了沉:“救人要紧。”

丌克往院内跑去。

‘风满楼’,一座伫立在‘落星湖’中央、四面悬空、仅靠雕花石柱支撑的木楼。

楼分三层,全部用上等的阴沉木。

‘风满楼’空悬于湖上,通风透气、空气湿润,夜里荷风送香,日里处在苍天古木的阴影中,室内只漏得进晨光;楼身所用的阴沉木清香扑鼻,防虫、防潮、隔热作用极佳,还能采集日月精华,对人体极为有益。

无疑,将重伤的凌霄送到风满楼养伤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但风满楼是拉缪的寝室,就算是早已订立婚约的星璇,也只有在跟他完婚后才能入住到风满楼,而凌霄,竟然破例住了进去……

*

拉缪坐在床沿轻轻揭开凌霄满是血迹的外衣。

“大人……”丌克紧捏着拳头站在一旁:“还是让我来吧。”

拉缪摇摇头。

“可是,她是……”除了星璇,大人不该跟任何女子有牵扯不断的联系呀!

拉缪的手微微停顿:“我早就知道了。你去把木片放进她的嘴里,别人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丌克不再阻拦,他内心深处有个强烈的念头:沈凌霄,你不能死!

衣服解开来,雪白的肌肤上有一个巴掌大的淤青,拉缪轻轻的按压,果然断了两根肋骨,按压过后能听到细微的骨擦音,幸好位置不深,应该没有刺进肺里,否则她捱不到现在。

拉缪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凌霄,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

“啊!”剧烈的疼痛让凌霄突然睁开眼睛,凄厉的叫喊声划破夜空,惊飞了宿在楠木枝头的一对雪白水鸟。

凌霄只看清头顶一片繁丽的花纹又坠入沉沉的黑暗中,睡梦里,四处都是吃人的大火,一寸寸点燃了肌肤,疼痛钻入骨髓……

丌克递过一碗黑糊糊的药膏,拉缪细心的一点点涂抹在淤痕上。

她的肌肤温暖柔软如同盛夏晴空中的浮云,十五岁少女刚刚舒展开的身躯仿佛是一颗晶莹瑰丽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带着青涩的娇羞。

拉缪将她的上衣褪尽,用绷带将胸口的伤一层层捆束起来,拉上绣衾给她盖上。

“我去楼下睡,你在这里守着吧。”拉缪直起身,才发觉自己浑身被汗水浸透。

丌克将软榻移到床边,闭上眼睛睡不了一刻钟就会神经质的睁开眼睛看看床上的人。

她满脸的汗水,张嘴呼吸让口唇皲裂出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

丌克干脆爬起身,拧了一条湿毛巾一遍遍的给她擦拭,用小勺子沾了水替她润湿嘴唇。

疼痛让她睡的很不安宁,胸口的剧痛又让她不敢动弹,丌克看着她不停的扭动着脖子,心里难受的恨不得替她承担。

月亮落到了楠木丛的后面,落星湖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拉缪靠在窗边,看着倒映在湖面的灯光渐渐被白雾模糊,坐了一夜,担心了一夜,侧耳倾听了一夜,盯着湖面的影子看了一夜,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向楼上走去。

丌克跪伏在床边睡着了,手里捏着一块湿毛巾。

拉缪悄悄绕过他,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凌霄的额头,滚烫的温度!

担心了一夜,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这烧要是退不了,掌力逼进她体内的毒就会循行入全身的筋脉,即使能救过来,也只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微笑、不能思考的废人了。

拉缪将凌霄从床上抱起,裹着薄薄的披风,缓步向楼下走去。

入秋的湖水刺骨寒凉,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拉缪的手在接触到湖水时,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凌霄甫一接触到冰凉的湖水便往拉缪怀里缩,拉缪想将她放入水中,无奈凌霄的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口中喃喃:“冷……冷……”

她浑身这样的烫,却还觉得怕冷,这说明体温还在升高,拉缪一狠心,抱着凌霄潜进了水中。

凌霄不停的颤抖,紧紧的抱住拉缪,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点温暖,拉缪不得不狠心浇水淋湿了她的头发,让她尽可能的泡在水中。

乌蓝的夜空渐渐翻白,湖面的白雾越来越浓。

凌霄在拉缪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就像是睡在莲花中的孩童,眉宇间流露着纯真,溶溶的灯光给她镀上一层暖黄,香甜的就像一个美梦。

拉缪背靠着雕花石柱,低头凝视着怀里安睡的人,第一次这样近、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在心中描画过千万遍的容颜如此真切的静静盛放在自己怀中,拉缪内心充盈着安宁和喜悦……

*

第一缕晨光唤醒了丌克,他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只剩下曾经盖在凌霄身上的绣衾,恐慌如同乌云滚滚而来:“凌霄!凌霄!”

丌克从没这样慌乱过,他急冲冲的往楼下跑,险些撞上了正抱着凌霄往楼上走的拉缪:“大人……”

丌克惊讶的发现两人湿漉漉的:“你……你们……”

“她发烧了。”

“发烧了!”丌克明明记得自己探测过她的体温的,怎么她发烧了自己却不知道?怎么自己就睡着了?怎么大人抱着她从楼下上来?为什么两人都湿嗒嗒的?一连串的问题让他的情绪剧烈波动着。

拉缪越过他,任他一个站在楼梯上傻傻发呆,现在首要任务就是给凌霄换药。

“大人,你的脸色很苍白。”丌克小心的提醒。

忙完一切,拉缪才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想必是寒气入骨:“你记得喂她吃药。”

“大人,你好像病了。”

“你照顾好她,如果她再发烧就下楼把我叫醒。”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丌克放弃劝说,拿了干毛巾给她擦拭头发。

拉缪走回楼下,只觉得头重脚轻,手心沁着冷汗,浑身肌肉酸软。

他躺在软榻上,浑身冰冷无法入眠,湖风吹来,冷得发抖。

扯了两层薄棉被裹在身上,迷迷糊糊昏睡过去,梦里只觉得骨蒸潮热,像是睡在棱角尖锐的石头上,硌得慌。

“水……我渴……”凌霄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深褐色的帐幔,上面用金丝绣着蟠曲的花纹,四角垂坠着金黄色的穗子,正迷糊着,一只手伸到她脖子后面,轻轻将扶起她,一只杯子凑到她唇边。

形容憔悴的丌克见她迟疑的摸样,便柔声催促:“快喝啊。”

凌霄咽下一口温水,牵扯到胸口的伤,低头看看自己滑出被子的胸口,伸手在被子里摸了一下:竟然什么都没穿!

凌霄从他的臂弯滑进被子里,只露出头顶。

“你干嘛?”丌克想要掀开被子,却被她死死捂住了:“你要闷死自己吗?”

“谁给我包扎的?我怎么什么都没穿?你都看光了吗?”

丌克本想回答自己一直站在大人身后,远远的什么都没看到,转念一想改口说:“当然是我给你包扎的,你就剩下一把骨头了,跟男孩儿有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胸口淤紫了那么大一片,看也看不清楚……”

“谁说跟男孩儿一样啦!我……”我明明比男孩儿多了很多嘛……凌霄双手交叉在胸前,隔着层层绷带,依旧能感受到胸前的那片柔软。

“我摸都摸过了,确实很贫乏。好啦,就你那平板的身材,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快出来,别闷坏了。”

凌霄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妥协,被丌克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大人,他也在场吗?”岂不是被两个大男人看光光了!自己这身材被丌克批判的一文不值,在大人面前真是太丢丑了……

“大人昨晚正好不在,所以就我一个人。还要喝水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丌克摸摸她的额头,确认她面颊的红润不是因为发烧。

凌霄长吁一口气,幸亏大人不在:“我想喝汤。”

“你等我一下。”丌克放下水杯。

“哎,丌克,你昨晚守了我一整夜吗?你的脸色好憔悴哦。”

“你确实不好伺候,半夜还发高烧了,害得我一整夜都没闭眼。”如果说第一句谎言的时候,丌克心里还有一丝愧疚,那么现在打定主意要将真相隐瞒、甚至歪曲,即使满嘴胡言乱语都说的有板有眼、感人肺腑。

“丌克,你真好,谢谢你!”

丌克暖洋洋的笑着,飞快向楼下跑去。

楼下的纱帘全部都被放了下来,拉缪裹着棉被躺在软榻上,眉头深锁,额头上冒着汗珠。

丌克将纱帘卷上去,晌午温热的风甫一吹进来,丌克便听到背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别卷上去,我冷……”

“大人,你病了?”

拉缪将脸扭向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醒了吗?”

“醒了,说要喝汤。”丌克凑近了仔细查看拉缪的面容,像是一朵失水干枯的白莲,晦暗无光,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肯定是昨晚在湖水里泡久了,受了寒,我这就去熬药来。”

“不用了,你先让厨房炖盅枸杞乌鸡汤,记得叮嘱厨子把乌鸡剥皮剔脂,枸杞要用今春陛下赐的御用宁夏红,再敦促她吃点小米粥,内服的药材我待会儿写给你,快去吧。”

丌克看他坚决的样子,知道拗不过他,便按照他的吩咐快跑去厨房。

丌克回来的时候看到拉缪披着被子坐在桌边,执笔细细的写,偶尔剧烈的咳嗽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大人,你说,我写吧。”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吩咐厨房去炖了。”丌克抢过他手里的笔:“您去软榻上躺着吧。”

凌霄扭着脖子将房间好好欣赏了一番:墙壁不知用是什么材料,似乎是紫色的木头,依稀可以看清丝丝缕缕的树木纹理,又不太像木头,因为它刚劲峥嵘,犹如铜打铁铸般凝重。

床脚正对着一个雕花圆窗,凌霄一点点爬坐起来,慢慢挪到窗边的贵妃榻上坐下。

从窗口俯瞰下去:楼下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湖中的玉面芙蓉已经开败,但穿梭其中的白色水鸟犹如一朵朵开不败的白莲;楼旁还有一片长在水里的森林,棵棵古木参天,风拂过,绿油油的树叶沙沙作响,是一曲欢快的颂歌。

凌霄陶醉在这湖光水色中,突然嗅到一阵阵食物的香味:“丌克!是你吗?好香!”凌霄大声叫起来,向楼梯口望去。

果然,丌克端着一盅腾着热气的汤走上来,看到迫不及待的凌霄犹如嗷嗷待哺的雏鹰坐在床边,满眼的期待,不禁觉得好笑:“看你两眼放光的样子,好像被饿了三生三世。”

凌霄下意识的拉拢了领口,盘腿坐好,等着丌克将食物端过来。

“楼下住着什么人吗?我隐约听到有人咳嗽。”

“是个老仆人,大人不在府里的时候,他就负责看管好这栋楼,不要让别人进来了。”丌克想想又补充道:“你在楼上静悄悄的,也不要到楼下去,要是让他发现你是个女的就不好了。”

“这里是大人的房间吗?”

“大人让你暂时住在这里,过来,到桌边来吃。”

“丌克……”凌霄搅动着汤勺:“别让大人知道我是女孩子,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怕他会讨厌我。”

丌克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要身材没身材,要脑子没脑子,怪讨嫌的。”说罢,讨好的笑着:“幸好你不嫌弃我,还对我这么好!”

“呲……我才不想对你好咧,你确实很讨人厌:又贪吃又爱哭,身体又这么羸弱,还不会武功,差点被人一掌就拍死了,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没命了,你知道当时有多么危险吗?那个刺客……”

丌克止住嘴,看着凌霄默默的哭了起来:“哎,你只是被拍断了两根肋骨,休息一个月就好了,我保证你吃好睡好,还陪你说话解闷,等你好了,我教你几招防身术,免得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手无缚鸡之力……”

凌霄哭地更凶了,丌克不明就里:“你怎么还哭呀?是伤口疼吗?你怎么了?别哭了,对伤口不好……”

“丌克……”凌霄抬起红肿的双眼:“香薷,她是不是……死了?”

丌克终于沉默了。

哭泣牵动了伤口,凌霄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觉得嘴里腥甜,吐出来竟然是带血的泡沫。

丌克帮她擦了嘴:“凌霄,佛法云:若无生则无灭,若无灭则无尽,人各有命,生死在天。通观整件事,你才是被无辜牵连的。柳香薷她一直就在局中,就算昨晚她没有因为救你而死,最后还是会被追查到的……”

“你说什么?什么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抓住苍术,香薷死前告诉我她叫如梦,她到底是谁?”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不要说这个了,你赶紧养好伤,以后不要随便出府。”丌克摸摸汤碗,已经不烫了:“快喝了它,然后把这碗小米粥喝掉,我要去给你熬药了。”

“夏老伯会不会有危险?他是苍术的爹,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吧?”

“这个你别管了,夏研白可没你想象的单纯,不然,他也不可能把夏苍术养到这么大了。”

出了房,丌克将门外的暗栓放下落了锁。

“丌克,她的药熬好了?”拉缪叫住端了药就要往楼上去的丌克。

“嗯。”

“把这个加进去。”拉缪将一只小小的黄纸包递给他。

“这个是……”丌克犹豫着。

“让她睡的安稳点。”

“哦。”

凌霄一边捂嘴打哈欠,一边贪婪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一轮圆月倒映在水中,黑黢黢的树影仿佛是少女曼妙的剪影,带着丝说不出的魅惑;楼下的灯光透过花窗映在水上,像是船头的渔火。

凌霄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眼睛越来越干涩,视线越来越模糊:“丌克,我好困了……”

“那你就睡吧。”丌克合上手中的书卷,走到窗边来扶她。

“你……难道不要回避一下么?”凌霄躺在床上,自己拉扯着被子盖好。

“万一你夜里喊渴,我也好给你倒水呀。我就睡在窗边,守着你。”丌克帮她掖好被子,虽然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动作流畅,丝毫没觉得不妥当。

“丌克,男女授受不亲……”凌霄合上眼睛,喃喃的说。

丌克笑着:“还没长出男女差别来咧,就男女授受不亲了……”

“她睡着了?”拉缪轻轻推开门,黑暗中,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飘渺,他的嗓音哑哑的,像是秋风拂过麦田,带着沙沙的喉音。

“睡着了。”丌克探头凑近看了看,睡梦里的凌霄秀眉舒展,樱红的嘴唇俏皮的上扬,蜷缩在被子里就像一只小虾米。

拉缪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

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才一天的时间,竟然清减了那么多,眼眶下扫上了一层浅灰,皮肤苍白的像是被雨水蹂躏过的花朵,他努力克制着胸腔里蹿动的气流,不要剧烈的咳出声来,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她好些了吗?”丌克无不担忧的询问:“下午哭了一阵子,又咳出了些血沫。”

“把昨天敷的膏药拿来,我要看看伤口。”

丌克犹豫了一下:“大人,还是找个女仆来吧……”

拉缪顿了顿,扭过头静静的盯着丌克,水蓝色的瞳仁像是夏季干涸的河床,失掉了流动的光韵,露出一些灰色的沙砾,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的说:“等她病情稳定了,我就会让她搬出去,至于她的身份,除了你我,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为什么?我查过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不该有什么忌讳呀。”

“就是因为我们对她一无所知,所以才可怕,空白背后,有无限种可能,而且,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了……”

“谁?”

“丌克,你想要保护她吗?”

“我……”丌克嗫嚅着,否定的话说不出口。

当他看到她躺在血泊中,他恨不得冲上去将凶手碎尸万段;当他感觉到她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她活下去,不管她的过去,也不管她的将来,他只要她现在是完好无损的……

丌克低下头去,这是一个他无法坦荡接受的事实。

“如果你想要保护她,就要放她离开……”如同宣判死刑般决绝,胸口撞出一个巨大的伤口,拉缪止不住的猛烈咳嗽起来。

“大人!”丌克跪在拉缪脚边,目光里有泪光闪动:“我求你,别赶她走,她是……她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亲近的人……”

“丌克……”我又何尝不是,可我们将她留下,只会将她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样类似的伤害,以后恐怕会更多,我们能救得了她几次?

“大人,我会保护她的,我不会让她受伤的……你让她留下来吧……”

拉缪捏着衣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十年前遇到丌克的场景:他衣衫褴褛的站在冰天雪地里,宫门的侍卫用刺枪对着他想要将他赶走,可他固执的站着,任凭锋利的刀刃刺进皮肤里,执拗的睁着水蓝色的眸子一言不发。

拉缪走过去将披风裹住他瑟瑟发抖的身体:“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大人,求你收留我。”

拉缪皱皱眉转身要走,他跪在雪地里:“大人,我什么都能做,求求你,收留我吧!”

拉缪挥挥手示意侍卫将他撵走,他挣扎着高呼:“大人!我爹娘都死了,我爹临死前让我来找你,他说,你会留下我的!我不走!别赶我走!”

那声音渐渐远了,拉缪站在雪地里,望着苍莽的雪山出神。

一双手揪住他的袍角,小男孩竟然打伤了侍卫跑了过来:“大人!我叫丌克,库耶米尔•丌克……”

拉缪惊讶的转身,望着小男孩纯净的蓝色眸子:“你……你说你爹娘……死了?!”

丌克点点头,坚持了那么久,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丌克,你爹让你回来,是因为忠诚,而我当初让你走,是不忍心看你跟我一样处处受到牵制,现在你尝到留下来的后果了,怎么还忍心让凌霄步入我们的后尘?”

丌克沉默了,半晌才考虑清楚,再仰起脸,已经是一脸的坚决:“等她伤好了,我就让她走。”

拉缪不再说话,解开凌霄胸口前的包扎,仔细查看她的伤势,重新上了一遍药之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