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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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形势
梁慕到时夜色已深, 刘彧仍然呆呆地看着案上的信纸出神,一抬头瞧见梁慕,心不在焉地打了声招呼, “王爷来了。”
下一句话却是对着周诚说的, “怎么也不通传?太不明事理了些, 怎可怠慢王爷?”
周诚心道又不是我没通传, 明明是你个祖宗自己发呆, 非要怪罪到别人头上,面上却仍是恭恭敬敬的,“是, 奴才知罪。”
梁慕也听明白了这内里,不由诧异, 刘彧难得有如此不专注的时刻, 但见刘彧面色沉重, 也没了探究的想法,赶紧见了礼, “不知陛下深夜急召所谓何事?”
刘彧将手中信纸递给梁慕,“王爷且看看吧。”
梁慕不敢怠慢,赶紧接过一一看过,表情变了又变,终于还是问道:“臣斗胆一问, 这些东西陛下从何而来?”
“昭阳殿搜出来的。”刘彧没讲太细, 却也没隐瞒最重要的讯息。
“如果信中内容属实, 那赵昭仪与龙骧将军便是判个通敌卖国罪也不为过了。”梁慕沉吟了会儿, 见刘彧没有接话的意思, 只好接着问,“不知陛下是何意思?”
“王爷觉得这信可信度如何?”刘彧不答反问。
梁慕没拐弯抹角, “印信都是龙骧将军的私印,信中又全是教唆赵昭仪如何魅惑君心的内容,赵昭仪有没有做过这些事,陛下想来心里是有数的,不需要旁人多言。”
“赵衍信中说,要赵昭仪劝朕革去他将军之职,以此免朕怀疑,反而能获重用。”刘彧目光聚焦在梁慕手中那叠纸上。
“后来,朕封他为龙骧将军,这之后信的内容就变了,要赵昭仪里应外合。”刘彧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些都是信里能读出的内容,赵昭仪也确实三番五次劝朕永不启用赵衍,对于这些,王爷怎么看?”
“这……”梁慕迟疑了好一会儿,摸不准刘彧心中到底偏向何方,斟酌半天,才问道,“陛下说,昭仪娘娘确实常劝陛下永不启用赵衍?”
得到刘彧首肯,梁慕再问:“昭仪娘娘劝陛下之时,是当众还是私下里?”
此话一出,连说出这话的梁慕自己都愣了,刘彧眼睛一亮,答道:“私下里。”
梁慕沉思一会儿,好半晌才接道:“既然如此,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信是真的,赵衍果真是胆大包天,妄想和赵昭仪里应外合暗度陈仓;至于另一种,想必是赵昭仪身边有鬼。”
刘彧和梁慕对视一眼,嘴角噙着笑,“王爷觉得是哪种?”
“臣不知。”证据不明,梁慕没敢随意表态。
刘彧拿手指瞧着桌,有一搭没一搭的,“王爷可知,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赵昭仪自己送过来的。”
梁慕一愣,没接话。
刘彧把案上那块令牌一起扔给他,“劳烦王爷一并查查这东西的来路。”
“是。”梁慕收了东西,趁着夜幕走了。
刘彧在殿内走来走去,仍旧没有睡意。周诚看得着急,试探劝道:“陛下要不去椒房殿找皇后娘娘说会子话?”
“太晚了,不必了。”刘彧摆摆手,心中烦闷仍旧分毫未减。
“皇后娘娘夜间向来也不大安生,陛下过去陪娘娘说说话也好。”周诚埋首低声劝。
梁念容身子不好,夜间不舒服睡不安稳也是常有的事,整个椒房殿也算是无人不知了。周诚这么提醒,已经算是僭越了,但刘彧也没怪罪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
到时椒房殿果然还掌着灯,梁念容见刘彧过来也没太吃惊,仿佛早预料到他会来,关切了一句,“陛下心情不畅?”
刘彧扶她到床上,“皇后近来身子可好些了?怎这会子了还没睡?”
“陛下不必忧心,反正左右不过就这样托着,没什么大碍。”梁念容躬身替他脱靴,“原想着陛下今日遇到烦心事,可能会过来歇歇,就命素芸掌灯等着了。”
刘彧感念她的苦心,宽慰一句:“皇后终得注意自己的身子,中宫事多,如今贵妃有孕,但四妃也是可以替你分忧的,不必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旁的人该使唤的还是得使唤。”
“臣妾明白。”梁念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接着刘彧的话题往下,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倒是陛下,忧思缠人最是伤身,陛下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臣妾听听。”
“后宫不涉政,这事终究不好对皇后明言。”刘彧叹口气,坐上床榻,靠坐在床头。
梁念容替他盖好被子,“既如此,是臣妾僭越了,陛下勿怪。”
刘彧凝神想了想,“算了,你也不必避嫌,毕竟这事是你父亲在查办。你且说说,你怎么看?”
梁念容一愣,没料到刘彧突然改变主意,试探性地确认一遍,“陛下当真想听听臣妾怎么说?”
“你且说说,是对是错不论,总是个看法。”刘彧看她,卸去胭脂水粉的梁念容,脸色越发苍白得紧,但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样。
梁念容咳嗽两声,怕冲撞刘彧,连忙拿帕子捂了,“臣妾猜想,陛下心结所在,不在龙骧将军,而是赵昭仪那边吧?”
梁念容使的是以退为进的法子,刘彧心下明白,“皇后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梁念容沉吟一会儿,斟酌了会儿措辞,小心谨慎,怕触到刘彧逆鳞,“陛下可曾想过,整件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刘彧一愣,这几日他思索的最多的反而是清河和赵衍,倒当真忘掉了这件事情最本质的东西,“皇后的意思是?”
“暴|乱由西凉刀法而起,百姓由西凉人所杀,怀疑到朝臣身上乃是因为西凉旧部竟能自由出入长安。”梁念容点到即止,不说话了。
刘彧点点头,“皇后的意思是,其实整件事的关键并不在龙骧将军身上,而是西凉旧部?”
“如若西凉部众当真潜伏在长安城内,习惯差异如此之大,如何能藏身于市井之中而不为人所知?”梁念容眸中神色平静,“陛下倒不如派兵在城中仔细搜查才好。”
“从何查起?”
梁念容声沉如水,“自然是从端豫王府查起。”
“不是什么事都要国戚一马当先。”刘彧摆摆手回绝,“况且国丈一直在查探此事,如若这般,国丈岂不寒心?”
梁念容在床前屈膝行礼,“还请陛下不要心软,从端豫王府查起,既能绝了某些人的口舌,也能让陛下心里也放心。”
梁念容这话,是当真了解刘彧的,刘彧幼年身侧没有可信之人,纵登基后帝王权术了得,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但骨子里的多疑却难以消除。他虽然让梁慕来彻查此案,但心底到底能否真的信任梁慕却说不好。
果然,刘彧点了点头,“就这么办,这话……”
刘彧刻意顿了会儿,梁念容心照不宣地接下去,“陛下不必多心,正巧昨儿个陛下赏赐下来些时鲜瓜果,明日早朝后臣妾要请父亲带一些出宫的。”
梁念容这话聪明,这话由她来说,梁慕不至于寒心,也不至于使此事难以推进,刘彧颔首,颇为满意。
梁念容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陛下可是在怀疑赵昭仪么?”
刘彧像突然来了兴致,拿手枕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念容,“皇后,都说女人冥冥之中的感觉最为灵验。那你说说看,你觉得这事与赵昭仪有没有关系?”
梁念容没料到他竟找了这么套说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赶紧拿帕子掩了。
刘彧被她笑得心里怪怪的,“皇后笑什么?”
梁念容忍住笑,“什么时候陛下断国案竟是靠直觉了?”
刘彧这才明白过来她在嘲笑他方才的话,不由正色,“朕没开玩笑,皇后说说你的看法来听听。”
梁念容看他一眼,似在探询话中真假意,刘彧没躲避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刘彧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梁念容仿佛吃了定心丸,缓缓开口:“臣妾不通政事,但依臣妾之见,此事与赵昭仪是否有关,臣妾不敢妄断,但臣妾觉着,前赵不会那么容易与西凉有什么瓜葛。”
“怎讲?”刘彧坐直了身子,显然提起了兴致。
“当今形势陛下比谁都心中有数。”梁念容身子不舒服,声音小,但说得仔细,“西凉刚刚被攻下,尚未完全归顺,而且西凉男儿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好手,个个血性,不同于前赵。”
刘彧没接话,安静地听着梁念容接着说。
“但前赵不一样,前赵积弊多年,民生凋敝,民怨日久,陛下认为,前赵如今再想复国,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