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周煜愣了片刻，他望向李月明，眼神充满疑惑。

他不似从前那般莽撞，栗督主为小月亮的付出他看见过，若说栗督主对她不好，他自是有些不信。

莫非，小月亮是另有苦衷？

“你为何这般说？可能与我说说原因？”

李月明笑了笑，在周煜看来，有些勉强。

“无甚原因，蓄谋已久。”

八个字，似是说了所有，周煜点点头，不再追问。

“想什么时候走？”

“半个月后。”

“想去哪？”

“去江南，外公家。”

“明白了。”周煜心下有了谱，“半月后，我去东厂接你，若栗青不放人，我自有办法。”

李月明摇摇头，“无需这般，你只需在城外准备一辆马车，届时我会想办法出城。”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真正需要你帮忙的，是若有人追我，还需你帮我拦下来。”

若靠她自己，怕是逃不出那人手心。

“明白了，”周煜点点头，“此事，我必办妥。可是你到了你外公家，栗青也会知道，不若这样，我在江南也有处宅子，你先住进去，这样，一来离你外公近，二来栗青也找不到你。”

“不必如此，”李月明谢绝了他的好意，“我自有打算，我说的需要你帮忙挡住追我的人，是任何人，周煜，你可懂？”

周煜闻言，顿了顿，小月亮的意思，不止栗青？还有谁？小月亮究竟打算怎样离开东厂？

“等等……”周煜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想找定王殿下？”

那日，定王殿下将她掳进了定王府的事，他还历历在目，自此，东厂与定王府势不两立，这事在朝堂掀起好大一阵波浪。

“是，”李月明未做隐瞒，直言道：“你该知道，京都最近不太平，我会借二皇子离开栗青，但我也同样不会留在二皇子身边，我需要借你势，离开这个漩涡中心。”

话说到此，周煜已是了解所有，他点了点头，“离开也好，离开也好……”

就这般形势看来，过不久，国本之争是必然的，京都，必会大乱的……

“小月亮你放心，马车我会亲自置办，若有何变故，你再差人通知我便是，伯父伯母有我照看，你便放心离开……”

“谢谢你，周煜，”李月明很是感激，“父亲母亲那边我会差人通知的，若有何变故，我会以若若生辰礼为由，差人去寻你。”

“好，”周煜点头，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那周煜便以茶代酒，提前祝小月亮一路顺风。”

李月明自是也端起茶杯，“承周指挥使吉言，你既还叫我一声小月亮，有些话，我便直说了。”

“但说无妨。”

“时至今日，你也该好好想想，你周家，到底是忠君还是忠国？忠的究竟是当今皇上还是这大晋国？若有朝一日，当今皇上迫害这大晋，你周家又该如何自处？”

“周煜，这京都太平之下掩藏着什么，你比我清楚，若有朝一日那天到来，你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小月亮，你……”

周煜震惊的，是这番话，更是能说出这番话的李月明，她比他想的，要通透很多。

“无需回答我，我只是觉得，周家世代将才，逢乱世，更应做出正确的选择。”

李月明知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她能做的，便是离开前为夫君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

“月明言尽于此，便先告辞了。半月后，城外见。”

李月明离开后，周煜独自在包房内坐了许久，小月亮说的对，这京都的太平之下，掩盖的是风起云涌，他们周家，也该考虑考虑了。

他推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好日子，大概要到头了。

李月明回到东厂时已是晌午，难得的，栗青在等她用午膳。

“夫君？今日你怎么得闲？”李月明甚是惊讶，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时辰，栗青会在家。

栗青起身迎了上去，拥着她落了坐，“夜明珠已是寻回来了，想着看看夫人可还满意？”

“这么快？”

这才三日功夫！

栗青点点头，笑着为李月明夹了一块芙蓉鱼，“夫人吩咐，自是要紧，待会你看看，若可以，我便派人送到周煜那。”

“好。”

李月明点点头，应了下来，给若若的生辰礼须得提前置办，否则，到时候怕是她都不在京都了。

要紧事一说完，屋内便安静了下来，往日里，李月明有说不完的话，她说着，他回应着，气氛好不融洽。

如今不知哪里不对，这气氛总是冷清的要命。

“明儿可能告诉为夫，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栗青受不了这般冷淡的气氛，尤其是与他的夫人在一处，她太反常了，反常到他心慌。

李月明正埋头喝汤，刚才那一筷子芙蓉鱼差点使她吐了出来，她赶紧端起手边的甜汤压了两口。

“无事，夫君无需多想。”

李月明语气平淡，她甚至不敢张大嘴巴，那股恶心劲还没有完全下去。

“无事？”

栗青来了些脾气，“这一阵，你最爱吃的芙蓉鱼你从来没有动过筷，桌上的饭怎么端上来的怎么端下去，你小日子刚过，必不是此等原因，你日日守着那窗子发呆，每次我回来都得唤你几次你才会回头……”

“明儿，你可记得你说过的话？”

栗青话里透着无奈，“你说过，夫妻之间须得坦诚相待，今日的任何事都会给将来埋下误会的种子。”

“你这般，不得不让我多想。”

李月明听着栗青这番话，不由得低下了头，是啊，枕边人，她隐藏的再好，她骗得过任何人，怎么能骗过枕边人？

“夫君，明儿却有一事相瞒，我思索多日，拿不定主意。”

李月明语气中充满着纠结。

栗青闻言，抚上了李月明的手，“你夫君在你眼里究竟是何种形象？自家夫人都为难成这般，都不知道找夫君排忧解难吗？”

李月明苦笑着回应了下，“夫君可愿听一个故事？”

话未完，泪先流……

“讲便是，”栗青抬手拭去他夫人脸颊上的泪珠，“万事有我，不哭……”

闻言，李月明的泪掉的更厉害了，她拼命抑制自己，她深吸一口气，

“一个关于我和赵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