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空间很大，且大多空旷区域，那一番话，似是在地牢上空盘旋般，久久回响……

李月明环视四周，找不到声音来源，那狱卒看着栗青脸色，见栗青点头，方才敢领着二人往那声音处走去……

王瑾被囚于角落位置，这位置使得本来就阴暗的地牢显得更加昏暗，而此时，因着栗青与李月明的到来，狱卒才将两旁的灯都点上……

一时间，王瑾有些被晃的睁不开眼……

李月明望着牢里的王瑾，一身囚服，披头散发，与方才的赵澈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月明见到王瑾并不惊讶，方才那番话，她已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只是如今见到真人，有些被他的状态所震惊……

“王公公？”

李月明抬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道：“你怎的如此模样？……臭死了……”

很奇怪的，王瑾对面前的栗青无动于衷，而是恶狠狠的盯着李月明，道：“那就要好好问问你旁边这位了，心狠手辣，朝秦暮楚的栗督主！”

栗青闻言，淡道：“心狠手辣我认，敢问王公公，朝秦暮楚从何而来？”

话刚落音，王瑾便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我忘了，你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栗青与李月明皆听到了此话，二人都愣了一下，倒是栗青反应快，道：“这才短短几日，王公公便疯了不成？”

王瑾嘴里哼了一声，“你不信？前世你栗青，在庆功宴上被赐婚那太医院院判之女沈良殊，乃是我亲自去东厂下的旨，你可知最后如何了？”

说着，王瑾嘴角便带上了笑，他抬手，指向李月明，接着道：“她，马上要生了，听完这消息，直接气的早产了……”

王瑾的眼神在栗青与李月明二人身上徘徊，似是在欣赏二人的表情，“早产还不算，听说还大出血，最后……你猜怎么着？死了！死了！哈哈哈……那奶娃娃，也要死不活的，你李月明，前世便选错了人，今生，你又选了他……”

王瑾的表情变得愤恨，盯着李月明道：“定王殿下等了你两世，你个瞎眼的玩意，谁是真心对你好你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殿下钟情于你？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王瑾的气愤便愈发强烈，突的，他便站起身来跑了过来，身上的链条被他的动作带的哗哗作响，栗青赶忙将李月明揽于身后……

王瑾是出不来的，四周的牢笼坚固无比，这使得他愈发生气，只得啪啪的拍打着牢笼来表示他的气愤……

“王公公，”

李月明从栗青身后出来，出声道：“您这是做梦了吧？哪来的什么前世什么今生。”

王瑾眯着眼睛望着李月明，“你自是不愿意相信，都说人之将死 其言也善，我都这般了，还拿这些哄骗你做甚？”

李月明勾了勾唇角，“那可不一定，万一看我们过的很好，你不舒服呢？故意的编造些莫须有的事情来恶心我们，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王瑾一愣，没好气的问道：“你不信？”

李月明挑眉，“我为何要信？”

王瑾冷哼，缓缓叙述道：“好啊，庆功宴过后，栗青成为当朝首辅，你李月明诞下一子，早产体弱，太医院所有太医轮番留宿东厂，一月后，方才保下那奶娃娃，栗青为其取名栗安，取平安之意……你觉得我若编，能编的这么仔细？”

良久，地牢里无人出声，栗青不知真相如何，但他知道，前世，应确有此事发生，前世，他的明儿因他离世……还给他留下了安儿……

栗青的手紧紧握着李月明，微微的颤抖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李月明自是感觉到了，可她此时无法顾及他……

她这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孩子，她多次想问慧悟，却不敢开口，怕……结局她接受不了……

“活下来了？”李月明喃喃自语道。

王瑾以为李月明信了自己，说的更多些，“自是活下来了，有太医院和方世桢，阎王手里也能抢出人来。”

李月明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就熨帖了，她笑着，道：“活着就好，后来呢？”

王瑾一愣，“什么后来？”

李月明眨眨眼，“那我死后，我的儿子是嫡子吗？那沈良殊过去后，可又为栗青诞下孩子？几个？有儿子吗？栗青喜欢谁？他们可有虐待我儿子？”

“……”

王瑾眯眼，“你还是不信，你耍我？”

李月明无辜的摇了摇头，“没啊，好奇罢了，那说书的也不能说一半啊……”

“后来……沈氏诞下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自然是没有你儿子什么事了。”王瑾硬着头皮胡乱的编造着。

李月明“嗷”了一声，看着王瑾，道：“其实后来的事你也不知道了吧？”

王瑾一愣，“什么？”

李月明淡道：“你前边说的都对，只不过沈良殊嫁过去又有了身孕这事，你是编的，因为那时，你早就死了……”

李月明望着王瑾，一字一句道：“因为假传圣旨……死的……”

王瑾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强装着淡定，道：“你便是这么安慰你自己的？”

李月明挑眉，“我自然不是安慰自己，拥有前世记忆的不止你，还有我，我不仅拥有前世记忆，我死后，魂魄一直未离去，我亲眼看着你死了我才走的。”

越说越离谱，但王瑾却相信了，因为他是真的拥有前世记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上……

王瑾还是谨慎，并没有真信李月明的话，“休要套我话。”

李月明自是不怕，缓缓道：“前世，沈良殊是生不下孩子的，前世，先皇冬日里莫名其妙想要举办湖上宴会，那沈良殊好巧不巧便掉到了冰湖里，隆冬腊月，已是冻坏了身子，这辈子都有不了孩子。”

堂堂太医院宣判，求到了东厂那里，她也是那时才知道事情如此严重，栗青派去方世桢，最后也无功而返。

这下，王瑾便不得不信，突的，他变的有些疯魔般，大叫道：

“我死了又怎么样？我拉下你垫背已是满足，我看着栗青持刀过来杀我时，我痛快极了，你知道为何吗？因为他过来时满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

王瑾越说越激动，声音愈发响，“你们不是赢了吗？你们不是在举办庆功宴吗？放心，他栗青一辈子都会记住这场庆功宴！”

他的主子死了，最喜爱的儿子成了阶下囚，而他们一个一个……唱啊……跳啊……笑啊……

李月明笑容愈发大了，“原来……还真是你假传圣旨……”

王瑾愣住，“你……”

“我？”李月明歪头，“我死了就死了，哪还有什么魂魄飘着……”

王瑾不敢置信，“你没有前世记忆？你在诈我？”

李月明出声，“我有呀！”

王瑾被绕的稀里糊涂，“你究竟怎么回事？”

李月明笑的眉眼弯弯，一副俏皮的样子，惹的栗青移不开眼……

“我怎么回事……跟你说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