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翊臣订的位置就是上次安晔和阳星言吃饭的那一家，巧的是，这次他们四个人来，坐的还是上次那个包间。

趁着菜还没上桌，安晔把阳星言的成年礼物送给他。

他打开一看，袋子里装着一本红色的证和一串钥匙。

对上阳星言诧异的目光，安晔解释说：“之前听你说以后要上Q大，所以我帮你在Q大附近买了一套公寓。”

“如果你在学校住不惯，或者是想要独处时，可以有一个去处。”

虽然安晔的父爱来得很迟，但是一直在努力又小心翼翼的修补这段已经支离破碎的父子情。

可惜原主再也没办法感受到他的爱了。

他替原主郑重地对安晔说了声：“谢谢。”

……

就在午饭快要结束的时候，连翊臣的助理着急忙慌的赶来送连翊臣为阳星言准备的礼物。

他才知道今天是阳星言的生日，没有太多的去准备，所以让助理去把他前几天买的那块新表拿了过来。

“这块表颜色百搭，以后出席重要场合可以带哦！”

连翊臣觉得有些可惜，要是在国内，他就送车了，哪个男孩不渴望在十八岁生日的这天收到一辆炫酷的跑车呢？

想到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神游的连清扬，怪声怪气地问：“不知道我亲爱的侄子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为你的好朋友准备了什么礼物？”

阳星言忍俊不禁。

这熟悉的语气，一听就知道连翊臣又在调侃连清扬了。

可心里装着事的连清扬完全没注意连翊臣的语气，而是在听到他的问话后，下意识的看向阳星言。

热意从脖子根渐渐攀上耳尖，手下意识的摸进上衣口袋，在碰到盒子表面的丝绒面料时，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收紧五指。

他目光闪躲，语气发虚地说：

“我忘记带了，晚上拿给你。”

*

午饭后，阳星言也没回酒店，在把安晔送到机场后，被连翊臣载着在这座城市里转悠。

明天他们就要回国了，他想再好好欣赏一下异国的风景。

期间，连清扬为了圆谎，还特意在路过公司时，让连翊臣把自己送回家拿给阳星言的礼物。

正站在落地窗前休息做伸展运动的助理眼尖的瞥见了楼下停着的车，表情顿时欲哭无泪，心里默默哀嚎道：

老板休假，助理遭罪，痛，真是太痛了！

……

晚上，阳星言站在宴会厅门口，看着里面热闹非凡的场景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机械性的转过头，表情木然的问连清扬：“这是庆功宴吗？”

连翊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也不是，今天的主角是你，这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宴。”

闻言，阳星言摆正脑袋，目光流连于白炽灯下的一派欢乐，有些不敢相信。

见他大脑宕机，连翊臣凑到阳星言耳边压低声音说：“这是你爸爸的心意……”

余光瞄到连清扬不悦的表情，他直起身子，恢复到正常音量：“咳、今晚玩的开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跟连清扬交代了几句，就独自离开了。

里面交谈的热火的人看到今天主角登场，短暂的安静了一秒后，爆发了热烈的祝福声——

“生日快乐，星言！”

“生日快乐，阳老师～！”

刚开始上课的时候他们还是直接叫名字的，后来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叫阳老师，久而久之，就连其他班的学生也被综合班的传染，跟着叫他阳老师。

像是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梗在阳星言的喉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眼前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总觉得他所处的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节点，全部都是虚幻的。

他一直记得小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一种期盼——在生日的时候被热闹的吵闹声包围。

而不是只有冷清的烛火和自娱自乐的生日快乐歌。

他可以习惯孑然一身的孤独，但也渴望在一个雨停的午后，或是在车水马龙的傍晚，邀上三两好友，走在烟波浩渺的湖边，或是坐在街边的小酒馆漫无目的的闲聊。

“阳星言。”

连清扬的呼唤似夏日的暖风，融化了阳星言被冰块包裹的意识。

他轻轻地将正直愣愣望着他看的阳星言推向人群，声音悠扬的说：“这会是你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

“怎么在这里？”

苏停年出来透气，发现了站着发呆的连清扬。

“来谈合作的？”

思绪被打断，连清扬神色不满，语气里夹杂着不耐。

这两个人好像与生俱来的不对付，尽管已经和平休战了，可之后的每一次接触都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针锋相对。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气场不合。

苏停年斜睨着他，想不明白一句正常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之后怎么会变得那么欠。

“没有，我看起来这么不专业？”

连清扬眉头轻挑，好像在回答“是的”。

苏停年指节修长的手在空中潦草挥动，“什么都不带也太没诚意了。”

“小苏总还挺有自知之明。”

就在昨天下午，苏纪平高调宣布让苏停年任命副总，提前接触家族事业。

作为苏氏当下的乘凉大树，连曜鸿刚收到消息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提醒他不许被苏停年踩下去了。

曾经二人旗鼓相当的时候他就不满苏纪平父子，如今苏纪平低他一头，那就更不能接受苏家的后浪把连家的拍在沙滩上了。

连清扬含糊答应，实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自从跟着连翊臣做事，他也学到了跟连曜鸿处事的精髓——他说他的，你做你的。

顶撞他的代价要比装作顺从的大的多，那不如为了清静暂时满足他的控制欲。

连清扬鄙夷的看了一眼站定在离他不远处的苏停年，无声催促他赶紧离开。

苏停年假装没看见他赶人的视线，“你和阳星言关系那么好，就在这里站着？”

“嗯，”连清扬仿佛被按到了什么开关，刚才不善的目光在找到人群中最醒目的身影时变得温和起来，“他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

苏停年有些意外，他以为像他们这种内里腐烂的人会对美好的事物有不一般的占有欲。

但是在看到和他们打作一团、笑容灿烂的曲雪漫时，心中默默认同了他刚刚说的话。

“嗯，为了彰显我的诚意，给你透露一个消息，”苏停年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苏氏准备私下接触摩根家族。”

连清扬的视线跟着厅内的那抹身影移动，听到内幕消息也只是无所谓的耸耸双肩，“我只是个傀儡，该头疼的不是我。”

他的态度让苏停年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曲雪漫在找你。”

苏停年凝眸，对上了玻璃门那边曲雪漫的视线。

拧紧的眉心刹时舒展开。

“走了。”

苏停年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早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