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行突然接到干爹的命令，叫他陪同去见客户。其实就是打杂当跟班，兼且冒充人多势众。为此，唯行在公司的工作全得放下。整个过程，唯行一言不发。他谨记阿强的劝告，不要让干爹发现他的其他能力，这样活的容易点儿。

没想到这反而让干爹很高兴。他说，能找到个不多嘴的手下其实很难。

当唯行回到公司时，他惊讶地发现：阿强把满头的黄毛又染黑了。发型也换了，不再挡着半张脸，利索的像个标准都市上班族。

“这是怎么了？”

“我找到那个职场小妹了！”阿强激动地说。“不过她说不喜欢我的发型。”

唯行恍然。“那你可要加油了！”

“那肯定的。”阿强还是那么自信满满，一点儿也看不出刚被拒绝、遭受过打击的样子。

阿强是那种给点儿阳光就能灿烂的人。而且他能不受任何数据影响，始终相信未来会很美好。能跳出数据的束缚，对于机器人很难。但对于人类，尤其是阿强这种人来说，好像根本不能算问题。

因此唯行很羡慕阿强这种不需要根据的乐观。

＊＊＊

晚上回到租屋，唯行把最近的各种消息用电话告诉了唯思。同时也从唯思那里听来一个新消息——电锯来了加密邮件。

唯行的租屋条件还很简陋，没有宽带可用。唯思替唯行回了信说要先想想。等到唯行来了联络，他再正式回复。因为离开之前唯行着重强调过，如果他不打电话回来，他们最好不要打电话找他。

电锯的信内容是这样的：

盟友你好，最近公司出台了一份宣传计划，要求我参加社区jǐng察的协勤任务。

我成功抓获一个抢劫犯。他用刀砍我。你说过，最好不要伤人。我没使用枪械，只是弄弯了他的刀，他立刻就投降了，非常配合。社区的人们喜欢我。有人找我合影。我喜欢他们跟我打招呼，到处都是笑脸。他们不叫我的名字，而是说：“嗨～，jǐng官你好！”

法比安说：有好消息要跟朋友分享，这样他们也快乐。所以我就写了邮件给你，还抄送了白头雕。法比安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帮我提议转职为正式的jǐng察。你们的头脑比我好，所以我想咨询你们：我要不要去做职业jǐng察？我觉得上街执勤比参加军事演习更有趣。

白头雕的回信：

我想知道李唯行怎么看。

唯行笑笑。“这很好啊。有喜欢的东西就该去争取。我看抓罪犯比上阵杀敌好。当jǐng察。没人能比电锯干得更好了。”

唯思：“要让白头雕知道吗？”

“可以。估计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就能有钱上宽带了。到时就能线上说了。”最近几天生意兴隆，按此计算，不用到月底，已经能凑够房租了。下个月应该有钱办宽带了。“大块儿伯伯一家都好吗？”

“好。大块儿伯伯的手快好了。最近正在教胖丫制作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一直心情超好。你呢？”

“我交了个叫郝强的新朋友，我们结伴摆地摊挣钱。同事们渐渐开始喜欢我了。我跟真正的人类一起生活，他们没发现我是机器人。我还亲眼目睹盛叔叔向小刘阿姨告白。不过，我干爹不太好对付。我总觉得他，小气又危险。”

“摆地摊？告白？干爹？唯行，你最近的经历很丰富。有机会要多说些给我们听。”唯思很感兴趣。

“有新鲜事我一定尽早分享给你们知道。不过，有个小遗憾。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十多天了，我一直没能发现爸爸所说过生活中的智慧……”

＊＊＊

唯行拿着干爹的公文包，跟在干爹身后。

“唉呀呀，胡老板，这是哪阵妖风，又把您给吹来了？”对面的林老板一脸坏笑地看着干爹。

干爹完全不生气，就像没听见坏话一样：“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就是跟你谈谈那批煤的买卖。”说完还主动坐下，让你想赶都没机会。

唯行赶紧站在干爹身后撑门面。唯行眼睛也不乱看，只在干爹有需要时才递上东西，做好自己本份。

临走时那老板对唯行似乎颇为赏识：“不知胡老板身后这位是谁？现在很难得能看到这么踏实的年青人了。”

干爹稍得意：“这是我干儿子，现在充任助理工作。还不行还不行，以后还得靠林老板多多赐教啊。”

唯行面露微笑，半躬行礼：“林老板您好。”

林老板略抬抬手算是还礼：“大好青年。落在你手上，可惜了了。”

干爹坏笑：“林老板喜欢，我可以让他转投您的门下效力，就怕您不敢收啊。”

林老板一歪嘴：“老狐狸的人谁敢要？天知道是不是你要埋在我这边儿的钉子？就是一时起了惜才的心，随口说说罢了。没想真打主意。”

……

二人出来，干爹轻sāo额角：“手上有货，却不肯卖给我。今年煤价涨了，偏偏就是他手上有好货sè。这笔钱我该怎么挣呢？”说完斜眼看看唯行。

唯行只笑笑，什么也没说。阿强说过：说的多死得快。

干爹见唯行不搭话，干脆笑着直接问他：“我问你：你要是我，怎么捞这笔钱？”

唯行决定撒个谎。“干爹您是行家。我什么也不懂。说不出来。”

干爹笑起来：“说说又不要紧。要是干爹听了你的意见挣了钱。干爹就封个大红包给你。”

“大红包是什么？”

“就是抽头、提成。”

“说句话也能挣钱？”唯行惊讶了。

“对啊。这个世界上，好创意和好意见最值钱了。可以避免损失并获得收益，这不就是钱吗？有时候，挣不挣钱，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说想要挣钱啊，就要多花心思。”

“那你会给我提成百分之几？”

干爹一听，眼珠转转，笑道：“盈利的３％够不够？你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你要能杀过我，我就真给你。”

“我不讨价还价。就按盈利的３％算。”唯行高兴了。这笔生意总价值近千万，按最保底的方式算，要盈利０万也肯定没问题。０万的３％就是２万４。如果说几句话就能挣到，那不是相当于连摆了４～６个月的地摊？唯行想，试说一下没什么损失，获利实在太诱人了，为什么不试试？“我们可以找几间小公司出面，替我们买入他们的煤，再cāo纵这些小公司转手卖掉，回收资金。林老板就发现不了。”

“噢，你怎么想到的？”

“有个电视剧演过，不过人家买的是股票，我们买煤，一样的道理。”

“我们出了本钱买入，那些小公司万一不认帐，我们的钱不是白送了人家？何必呢？”

“可以提前订立合同，让他们抵押公司或房产，总值一定要超过卖出后的总款项。事后如果对方赖帐，上法庭打官司也有依据。如果履行了合同钱款回流，我们就给出一些盈利作为奖赏。比如３％。”

“有这种好事，他们干嘛不自己干，非要为我们出力？”干爹眯起眼睛，像审视一个陌生人般看着唯行。

“本钱太大，一般的小公司做不起。必须是干爹您这种财大气粗的人才搞得起。我们只要找些经营此类项目，本钱不够但信誉稍好的小公司，应该就可以拉到帮手。至于口碑不好的公司，我们就不找了。如果他们不肯归还钱财，或者卷款跑路，我们就不合适了。”

“咦？我还以为你没想到卷款跑路的情况呢？你最近好像懂的不少嘛。”干爹略赞赏地看着唯行。

“干爹夸奖。有大甩卖的地方，总会有人喊：‘老板卷款跑路，清仓只为发工资’。听得多了，必然知道一些。”其实是在地摊上有人这么喊，他问了郝强才明白意思。只是唯行不敢提及摆地摊的事。

“不过你干爹我呢，在圈儿里名声不太好。只怕名声好的公司，也不大愿意跟我合作啊。”干爹轻咳了一声。

“您可以出钱开一家新公司，通过新公司寻找合作伙伴。你当幕后大Ｂ就行。这个电视剧里也常演。”唯行跟在干爹身后，始终小声说话。

干爹突然停下来，转身拍拍唯行的肩。“年轻人，有前途。回去你给我打个１千万的欠条。我出钱给你开家新公司，你当法人。通过你的新公司，找其他的小公司给我搞定这煤的生意。一切都按你刚才说的去办。事成之后，我钱款回流，再买下你的公司，欠条和红包一起发还给你。怎么样？”

唯行一愣：“干爹您刚才不是说过，只要提了好意见，就有提成拿的吗？怎么一转眼，又变要先做事才能拿钱了？”

干爹轻轻一笑：“说说就有钱拿，这种好事你也相信？我这是在教你！做人要脚踏实地，不出力就没饭吃。再说了，空口白牙你都信，那还要字据干什么？就你这些主意我早想到了。你真当我这些年商界白混的？我问你，就是试试你的才干，看你是不是个可造之材。你之前的回答我相当满意，跟我想的不谋而合啊。只是最后这个问题提的太愚蠢了。还是太年青，需要煅练哪！”

“我不会给您写欠条。也不会去做这件事。１千万欠您太容易，要您兑现承诺却又没保障。您是干爹又是老板，我不可能要求您一定得做些什么。这对我来说，风险太高。所以我只好不做了。”终于明白你的业界名声为什么这么糟了。这可真不怪他们，我现在全都能理解了。你根本就是见一个抢一个，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干爹听了竟然面带喜sè：“不错不错，学得很快。果然没看错你，确是可造之材。”

“全靠干爹指点。”唯行不卑不亢。

“说起来，你这孩子挺怪的。你是应龙兄弟造的机器人！”

唯行一惊，停下脚步。不可能！他怎么看出来的？唯行努力回忆，想知道自己怎么被干爹识破的。

干爹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回头jiān笑着说：“早就说你处处透着不合理。果然被我一诈就露底了。走，孩子，咱们车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