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镇异事
作者:水清圆 | 分类:游戏 | 字数: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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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痉挛了,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像悬在空中的双脚终于触着了地面,我挣扎着起来,迅速写了一封邮件:黎璃,女,26岁,2014年11月22日被诊断为反应性精神障碍,主要表现在反应性精神抑郁,已到精神病的严重程度,伴有幻觉、妄想和意识障碍。发出去后,又在椅背上昏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打开了,我睁开朦胧的眼,看见彭煊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
“嗯。”
“见着她了吗?”
“没有。”
我此刻已完全清醒了,卷起袖子说道:“没吃饭吧,还有包泡面,我打两个蛋,再加个火腿给你怎么样?”
“我不吃。”他垂着头坐在床边,一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样子。
我觉得有些异样,正眼一瞧,立刻惊讶道:“你跟人打架了?”
他不置可否。
我扳起他的脸,见着淤青的眼角和红肿的嘴唇,额头上还有几道血口子。
“怎么回事!”我厉声问道,“无论你的行为多么怪异,我们都可以迁就你,但是如果你做了伤害自己的事,这次的行程就彻底取消!”
“我不能说!你不要逼我!”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我一时也呆了,平时他是多么温顺,现在却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也许在他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叹了口气,默默走开了。
躺在床上,我又想到了黎璃,谢之明已经将她抛弃了,如果彭博士也抛弃她,那就等于把她逼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那封信,明明就是篇绝笔,此时此刻,我还能在床上安然入睡吗。在深夜的笼罩下,摒除了白日的喧嚣和浮躁,我沉下心,一点一点地审视自己,讶异自己为了一己私利,日渐腐坏变质的内心和堕落到与谋杀无异的道德底线,今后在良心的拷问下,是否还能安然过完余生?几经挣扎,我重新支起电脑,回复道:“黎璃,在吗?”没有人回答。
我一直守到天亮,始终没得到她的回应。
第二天,还是没有她的任何信息,我不断地发简讯:“黎璃,在吗,快回答我!”几乎是一分钟一次,但依旧无果。
我像迷失方向的猎犬,走遍每一条大街和小巷,翻看着任何一个和她长得有一丝半毫相像的人,从太阳初升到夕阳西下,沮丧地如一无所有的乞丐,但仍旧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第三天,无邮件,无简讯,无回应,一切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又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难道这半个多月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叫黎璃的女孩,需要我的帮助和救治,而我却彻底将她抛弃了。
第四天,我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也许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自己了。在外面奔走了一天后,我颓废地回到了房间,屋子里堆满了三天没处理的垃圾和脏衣服,零食袋子、矿泉水瓶子和泡面桶杂乱无章地扔在茶几上,臭袜子和内裤在地上被踩的全是脚印,我喊了几声彭煊,没人应声,这个时间应该回来了啊,我看了时间,已经十点了。日子总得过,我无奈地开始收拾搭在沙发上的脏衣服,把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扔进了垃圾桶,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到了十一点时,彭煊还没有回来,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铃声却从他的房间传出来了。我立刻关了机,心里犯了嘀咕:今天他忘带手机了吗,还是他一直就在家?不对啊,我在家打扫了一个钟头,他怎么就没出来,是睡着了吗?我满是狐疑地推开他的房门,黑暗中看到有个人靠在电脑椅上睡着了,我如释重负,一边开灯一边骂道:“你小子就这么睡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屋里亮堂了,但是他并没有醒,我心里暗忖道:“这该是有多累啊。”
“喂,快醒醒,洗了到床上睡去,你这样容易感冒……”我想着干脆搡他一把,快走近时,脚上感到踩到了一滩液体,我疑惑地低头看去,在铺着暗色瓷砖的地面上辨别不出是什么颜色,我蹲下来,用手指蘸了一滴,慢慢翻转过来,竟看到鲜艳的红色滴了下来,是血!我惊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彭煊垂下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入骨的刀痕霎时撞入眼帘。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护士小姐看到我,高兴地说道:“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大夫。”不一会儿医生来了,身旁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约莫四十岁的样子。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道:“没事了,你是惊吓过度,最近又太操劳,一下子晕倒了,回去后注意休息,吃点好的补一补。”我刚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痛苦地拉着医生问道:“彭煊呢!你们治好他了吗?”
医生为难地望着身边的警察,警察拉过我的手,平静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脑袋已经炸开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抓狂地扯掉手背上的输液管,翻身就要下床。
警察将我狠狠按在床上,吼道:“你给我老实呆着听我说!他已经死了,你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初步判定他是自杀的。”
我痛苦地捂着脸,喃喃道:“他不可能自杀,他还在找一个人,还没找到,他怎么可能自杀?”
警察松开了手,缓缓道:“他的遗书上就写着一句话:我已经找不到她了,没有她,不如死掉。”
我开始悲恸地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我最友爱的师弟,我们一起相处了近三年,互相陪伴互相照顾,早已亲如兄弟,对他的死,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或者可以说是因为我的自私和疏忽,才导致他走上了不归路。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有几个小护士也躲在一旁哭了起来,连警察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逝者已矣,等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来做笔录。”
我的眼角还淌着泪水,仍没从悲痛中走出,但还是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经过。
警察点头道:“是的,法医鉴定过,他是在当天上午去世的,而你是晚上十点左右才回来的,房东可以做你的证人。”
我心中一凛,差点忘了自己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彭煊死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凶手,幸亏早上出门和回来时都碰上房东跟她打过招呼,不然去哪里找时间证人。
“那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来的?”
“你还记得你打扫完卫生后找过谁了吗?”
我想了想说道:“我就是给彭煊打过电话,还有哦……房东,我找她要过洗衣房钥匙。”
“是的,她来送钥匙的时候看见你晕倒在地,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
我在心中不由感激起房东来。
警察又说道:“你可以再休息一天,也可以现在就办出院手续,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父母和学校,如果这个案子在审理中出现什么问题,希望你能给予协助。”
我点头道:“我会的。”心里又一阵发酸,彭煊是独子,他的父母该有多么剜心刻骨的伤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