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当夜幕降临时，万籁俱寂之刻，韩为自昏迷中幽幽的醒转过来，茫然的看了看天色，片刻后，身体颤动一阵，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臂，钻心的疼痛瞬间刺激向大脑，那一霎那，韩为的记忆如流光般向回追朔，与老师张歆时的画面片断迅速组合成一段录像般的场景，宛如大梦初醒，泪水止不住的爆涌而出，强撑着痛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着急的看着周围，才发现，明尽夜落，才发现空荡荡的学校门口，只有自己一个与月光相伴。

“张老师，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等着我，我来救你了！”韩为想到这里，心如刀绞，捂住渐渐失去知觉的臂膀，冲到校门前，使劲的推挤敲打校门口，但坚固宏大的校门坚实无比，任谁都知道这是徒劳无功，几分钟，韩为甚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碎裂了，依旧感觉不到疼痛，一想到张歆那几句话，任何伤痛仿佛都会消泯于无形，但韩为也知道，自己根本在做无用之功，但没办法，自己势单力薄，回想着王兵那几个字，韩为甚至能够想象到张歆的结局，也许……也许已经……韩为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啊！韩为仰天对月咆哮，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用，更恨自己的不明智，一拳狠狠的打在校门上，疼痛感宛如潮水般一阵阵的涌来，逐渐突破韩为的意识防线，但一个执着的信念依旧支撑着韩为，韩为才没有立刻倒下。

半个时辰后，韩为迎着月光咆哮的渐渐无力，耷拉着脑袋坐了下去，也许是伤心过度，又或许是受到了刺激，眼角残留着眼泪，嘴里一直在喃喃道，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莫飞，你说张歆这**好玩吧？陡然，学校内，一束亮光疾驰而出，其间还夹杂着一道淫秽笑声。

“那是肯定的，这**的身材真火辣，干脆带到家里做奴隶吧？那滋味……啧啧……另外一个手持光束的人闻之，忍不住又一阵兴奋，脸上蕴满了满足之色。

“嗯？校门外的韩为不知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还是手臂疼痛引起的喊叫，浑身顿时发自灵魂的震颤一阵，清醒了过来，透过校门缝间细看，一束亮光猛然照射而来，短暂的亮瞎了韩为的双眼，韩为不再迟疑，抹掉了眼泪，跑到了一旁的草丛，深深的蛰伏起来，露出了一只眼睛，监视着校门，他可不想张歆之仇未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进了警察署，但也疑惑，现在都夜上三更，还有谁会出入学校呢？

咔咔咔……片刻过后，学校大门顿时发出细微的咔咔之声，厚重结实的大门往两侧横移，两道身穿白色校服的青年走了出来，脸色通红，像是喝醉了酒，神经迟缓，但奇怪的是，两人脖子上、脸上多条红痕，像是被指甲利器等尖锐物质划拉而出的血痕，但两人的神色间，反而充斥着的是一种亢奋。

“哈哈，是王兵，真是老天有眼，老天让我不死，能够让我杀了你。”借助着微弱的月光映射，依稀可以看清两人的模样，虽只是侧脸，但那独有的声音却改变不了，韩为双眸怒火万丈，差点拨开草丛冲了出去，但他还是紧紧咬着牙，使劲镇定下心神，呼了呼气，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啊！该死，我非杀了你。”王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手机般大小的遥控，对着空中一按，学校大门就在韩为眼睁睁的大急之下缓缓关闭，他何曾不想进去查探张歆到底怎么样了，但奈何此时身体的情况是如此糟糕，这一出去，肯定被王兵两人察觉，那样的话，非但进不了学校，而且说不定被王兵二人杀死，那样张歆就会白保护了自己。

“兵哥，下次我们这样这样……王兵二人目视着校门关闭，笑了笑，开始走向了街道，一旁的莫飞笑着附耳在王兵耳边说着什么，偶尔点了点头，两人笑着拉拉扯扯，走路都有点东倒西歪，看样子似乎醉的有些精神失态。

“很好，这就让你去见阎王，老天还真是眷顾我，赐我良机杀死你。”韩为面无表情，却暗自喜悦，捡起一颗前端尖锐的石头，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蛰伏在草丛间，轻轻的腾挪转移，不发出一丝声响，等待着最佳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月光如水，繁星点点，宛如一道银色的落幕，洒落而下，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婚纱，美轮美奂，让人寻找不出一丝的瑕疵，街道路灯昏暗，王兵二人迎着微风轻盈欢快的向前走着，丝毫不知道，后面尾随着一道影子，这道影子足以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就是现在。”韩为悄悄的跟随着两人的身后，不足二十步，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暗自狠狠道，突然快步上前，右手抡住石头尖锐处，拼尽全力向王兵的后背扎去，这一次，他不仅用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是孤注一掷，此次若王兵生，韩为则横尸街头，若王兵死，韩为将受到西那图举州之力通缉，连累家人，那时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万劫不复，哪一种结果韩为都是判了死刑，扔下此事他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倒可苟且偷生，但却会受到内心一辈子的谴责，这种社会没人伸张真理，所有，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

“啊……。”王兵忽然感到身后冷风吹袭而来，疑惑的转过了身，立时瞳孔猛缩，随之而来，是一把利刃，大惊失色之下，本能的伸出手臂来格挡，但那把利刃却狠狠的刺进了腋下，撕裂般的疼痛贯穿全身，殷红的血液崩裂而出。

“给我死吧……韩为怒目圆睁，扯开了嗓子怒吼，手臂使劲用力，将王兵不断向前推，欲让尖锐的石头继续深入王兵的体内，可好景不长，想象中的王兵死境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王兵的另一只手扯住了韩为的右臂，在恐怖的痛觉下，王兵的酒意一下子被冲散，瞬间清醒，一旁的莫飞也在霎那之间反应过来，张开双手掐住了韩为的脖子。

“哈哈……韩为，你居然还敢找我的麻烦，自寻死路可就别怪我了！王兵脸庞流淌着冷汗，咬着牙，猛的用腋下夹住韩为的手，空出来一只手悍然的打在韩为的臂膀，这种痛，韩为甚至感觉骨肉都分离了！

“呵呵……我还是太天真了么？韩为自嘲的笑了笑，嘴角流淌着鲜血，这下，他真的感觉死亡在召唤他。

“哈哈……韩为，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你死之前，偷偷的告诉你，张歆老师身材很火辣哦……韩为被王兵一拳打在地上，濒临死境之前，仰望着月光，似乎在等待着死亡，但王兵这一句调侃张歆的话彻底点燃了韩为仅有的生命之力。

“禽兽，我想宰了你。”空荡荡的街道之上，陡然自韩为口中吼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目光凄厉，一下子跳了起来，一下子将王兵的尖锐处拔了出来，恐怖的痛感让王兵再也忍受不住，倒在地上哀嚎，另一边的莫飞被这韩为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莫飞，快上，这废物快撑不住了！”就在莫飞方寸大乱之时，王兵突然挣扎起身，望着韩为凄惨的模样，冷笑着，忍不住鼓动道。

“王兵，今日之债来日必将让你十倍，百倍奉还。”韩为面容狰狞，铮铮铁语，见两人还有上扑的趋势，突然阵阵眩晕感如洪水涌来，神情都有些恍惚，再也不敢迟疑，转身捂住右手，迈开了脚拼命的跑，血液止不住的流淌而下，他也不知道，他能跑多久。

“莫飞，快追。”王兵见状，脸色铁青，吩咐莫飞赶紧追击韩为，也是不顾伤痛追了上去。

“呼哧呼哧……韩为面色赤红，口中吞吐着空气，气踹不宁，一天没进食再加上手臂的断裂，此时血液止不住的流淌让韩为面容扭曲，牵动伤口后，更是让双腿逐渐乏力。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答应张歆老师要好好的活下去的，王兵都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呢？韩为不时回头望了望身后，见王兵两人还是紧追不舍，心中更坚定了心念，他可不指望大街上突然出现能够救他的人，奔跑间也是缓缓的用上了最后的力气。

“扑哧……突然脚步一个踉跄，韩为不知被什么绊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惊慌之间，视线扫到不远处有一片农庄，那是一片密集的玉米林，极容易遮掩物体，暗自点了点头，爬起身来，不顾高度，猛然跃入了林子，幸亏此时正值春季，要不然夏季那田的泥泞，足以让双腿深陷。

“该死，这个小杂种跑哪边去了！”王兵二人踩踏着刚才韩为到达的地方，举目四望，发现不了韩为的丝毫踪迹，沿途不时奔驰过车子，他们也是不确定韩为是不是拦住车子逃脱，正在王兵思索寻找线索之时，莫飞的一个发现顿时让王兵提起了精神。

“兵哥，你看，这里有血迹，说不定是这小子留下的。”地上一点血红立时将莫飞吸引了过来，查询片刻，惊喜的道。

“给我追。”王兵也蹲了下来，仔细查探片刻，再看了看荒芜人烟的玉米林，立刻肯定了这是韩为的血迹，两人一前一后，也是纵入了玉米林，看其样子，两人不杀韩为誓不罢休。

“窸窣窸窣……躲藏与密林之间的韩为紧张的东张西望，陡然察觉到有细微的声响，翘首望了望，只见两道乌黑的影子正拨开密林的阻碍朝这边而来，顿时大急，不顾声响，站起身来，往更深处的密林而去。

“哈哈……这小子果然在这里。”王兵走了走，听到果然前方静谧的密林响起声音，顿时更加肯定自己二人的想法，肯定韩为是听到了自己二人引起的骚动，这才慌忙逃窜。

“小子，给我乖乖的回来领死吧！王兵追击还不忘以语言刺激韩为，欲图打乱其步伐。

“哧拉…哧拉……韩为心脏甚至都卡到了喉咙，冷汗密布，也不回头看，看见路就踩踏而去，不管过往的荆棘杂草刺伤身体，只顾着向前拼命的跑。

也不知多久，韩为只觉得自己仿佛越爬越高，睁开眼眸细看，自己似乎在一个小山坡上，回头细看，早已消失了王兵的踪迹，就这样呆了许久，心中忐忑着王兵有没有回去，打起勇气刚想返回，却不知何时来时的路都消失不见，大惊失色之下，站起身来四处眺望，陡然，一座大门两道火光印入了韩为的脑海，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一座大门瞬间化成幻影变成了两个，但韩为闭眼使劲摇了摇头，当再次睁开眼时，两座大门又重合成了一个。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韩为望了望周围的场景，虽然有些恐怖，但出手杀王兵那一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就是野外有些阴森罢了，他又怎么会害怕呢？于是鼓起了勇气向大门处走去，口中干涸无比，说话甚至都没了力气。

“这是？置身于大门之前，一股恍若隔世般的尘封之气扑面而来，铁栅栏之上锈迹斑斑，大锁之上，夹杂着几道裂缝，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此情此景，此处像是尘封地下许久，数十年未有人踏足这里的感觉，但奇怪的是，两边插着两根火把，看其燃油，还未有所消耗，好像是有人刚刚插入的。

“喂喂，有人吗？韩为不确定人是否以进入门内，所以尝试着在四周叫道，偶然之间，铁栅栏之内，一道影子跑了出来，没入了深处，虽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韩为捕捉到了！

“喂，请问有人吗？我受伤了需要救治，麻烦你帮助我一下可以吗？韩为轻轻摇了摇铁栅栏，问候道。

但许久过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韩为全身失血过多，实在坚持不住，在心里默念抱歉后轻轻的扯住了大锁，居然没用多少力，大锁就碎裂而去，铁栅栏也是吱呀一声，随风而开，韩为悄悄的走了进去，借助着月光，顿时骇然失色，居然看到了一片震撼的世界。

一道血海狂浪奔涌，一枚枚血泡在海中炸响，偶尔间，漂浮着一些残肢断臂，数以万计的墓碑悚然而立与血海之间，天上下雨了绵绵细雨，摸了摸脸庞，手掌顿时染红，这居然是血雨，陡然，血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许多虚影般的鬼魂，望着韩为，嘴角泛上了嗜血兴奋的光泽。

“这是？这不是我前几天做的恶梦么？韩为瞳孔猛缩，惊骇失色，吓得甚至都停止了心跳，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自己的恶梦会恶梦成真，艰难的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眼珠子向侧面一瞥，才发现，自己的四周已经被这不知名的鬼魂给包围了！

“啊……我不甘心啊！韩为仰天咆哮，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脑袋一阵轰鸣，终于，顶不住身体带来了伤害，彻底的断绝了生机。

“呢喃……我死了么？不知是何时，韩为自朦朦胧胧间醒转了过来，挣扎着身体缓缓的坐了起来，迷茫的望了望周围漆黑的空间。

“呵呵……刚才死了，现在又活了！”骤然，万暗中亮起了一道烛光，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太婆扯着沙哑的嗓子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