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的男臣
作者:芳乖乖 | 分类:历史 | 字数:2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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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将军送行一语点破
洛阳的天空,北风瑟瑟的吹过每处屋顶翘起的屋檐,片片雪花如同鹅毛般洋洋洒洒从空中落下,辰时已过,天地之间仍然昏暗、萧瑟一片,四名差役从大理寺监牢中出来,身挎腰刀,背上背着包袱准备远行。
四人身后,一名身穿灰色囚服的俊秀公子手戴镣铐,脚下一双单薄布靴在雪地里缓缓前行,萧瑟风雪落在身上,吹起他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英朗的容颜冷漠而麻木,年关在即,五人一起踏着风雪离开洛阳,出城后直奔官道向岭南方行去。
林府西跨院中,李敬芳在屋里置物架上翻找东西,桌上放着一个玄色包袱,里面塞的鼓鼓囊囊,旁边放着绝尘剑和一个织锦钱袋。
李敬芳从置物架上找到一个银色锦盒拿在手中,打开盖子仔细端详思量片刻,然后重新盖上,和桌上钱袋一并收拾好放进包袱里,背起包袱手握绝尘剑出门往后院直奔马厩方向。
路过后院回廊时,林澈独自一人站在回廊里挡住了李敬芳的去路,李敬芳见状,心中快速盘算该如何解释自己要出府一趟。
“要出去?”
“是,大人”
林澈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李敬芳肩膀,手上递过去一个掌心可握住的白瓷瓶。
“拿着,金花桑荷丹,清障解毒、理秽除役的,帮我带给他,岭南多毒障,这个用得着。”
李敬芳接过小瓷瓶,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去送景晖?”
林澈眉眼间泛起一丝丝凄凉的笑意。
“我信你,去吧。”
天地广阔,苍茫的风雪中,一人一骑一把剑疾驰在清冷的官道上,墨玉色的锦袍在骏马飞奔中衣袂翻飞,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前边路旁终于看到一间休息的驿站,李敬芳将马拴在驿站门外的木桩上,自己带着行李走进驿站。
因为风雪,因为年关,驿站大堂中桌椅空置,清闲空旷;靠近墙边的一桌客人正在用茶水取暖,正是从大理寺出来的一行五人,李敬芳径直朝桌边走过去,向众人俯首抱拳行礼。
“官差兄弟们,辛苦了。”
“可不是嘛,这天气这时节的,这叫什么事啊。”
带头的官差一边喝茶嘴上一边抱怨,懒得抬头回礼;林景晖坐在桌边角落里,不经意的抬头看见李敬芳前来,下意识用衣袖挡了挡手腕上的镣铐,随口问道:
“怎么是你,办差路过?”
李敬芳沉默不语,差役们这才抬头看清楚身边打招呼的过路人。
“你谁啊,何事?”
带头的差役起身站定,见李敬芳器宇轩昂,仪态不凡,看着似乎同样是官府中人,方才不敢怠慢,态度温和下来。
“请问公子是找他吗?”
李敬芳并不答话,向旁边扫视一林眼景晖,再回头看着带头的官差道:
“能借一步说话吗?”
官差眼前一亮,立刻领会意图。
“公子请。”
桌旁的其他人见状也不多事,继续坐着喝茶吃点心,林景晖低头漫不经心的搓着冰凉的双手,官差和李敬芳走到大堂另一边角落里,二人一番低语:
“你们是大理寺的差役,要送人去岭南?”
“对,请问公子是?”
“羽林卫中郎将,李敬芳。”
“哦,是将军大人啊。”
官差头领连忙俯首行礼。
“将军来此,所谓何事?”
李敬芳从背上包袱里拿出备好的锦盒和钱袋一并递了过去。
“这里是二百两纹银和一件小礼物,请小哥收下,路上寒苦,给兄弟们添些酒喝。”
差役接过李敬芳递上的钱袋和锦盒,钱袋掂在手里确实有些分量,再打开锦盒一看,是一块儿翠绿色镂空雕花的玉珏,仔细查看,莹润剔透的玉面上飞龙出云图案雕刻的栩栩如生,显然是皇室才能使用的图案,差役吓了一跳,连忙盖上锦盒还给李敬芳。
“此物实在贵重,恕不敢承受。”
李敬芳温和一笑,推开还回来的锦盒。
“此物是武将考核时皇帝赐给我的,今日送给你,收下吧;另外,你们押送之人,他是我朋友,天气寒凉,我给他带了两件衣袍送来,想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原来如此,差役立刻明白李敬芳所求之事。
“这个简单,我们哥儿几个先喝喝茶歇一歇,你过去和你朋友告个别吧,不过,抓紧时间啊。”
“多谢。”
差役们收下李敬芳送上的所有礼物,然后一起退到另一桌坐下喝茶闲聊,心里甚是乐呵,李敬芳走到林景晖对面在桌边坐下,将背上包袱放在桌上,推到林景晖面前。
“我来拿几件衣袍给你。”
“怎么,怕我冻死在路上,他们交不了差?”
林景晖一脸气愤的斜眼瞪着一旁桌边的差役,李敬芳不由得轻蔑浅笑。
“随便你怎么想,里面有大人亲自给你配的解毒良药,带上它以备所需。”
“小爷不要他的东西,拿走!他若想帮我,何至于此?如今出了洛阳,我的生死与他何干?”
林景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推开桌上的包袱,李敬芳端正神色压低嗓音道:
“三公子,请慎言,府局纵火、私盗官银,若不是大人从中斡旋,怎会以你失职草草结案,如此量刑?你可知,大人卖了房契送给醉春楼老板娘,只为换回户部开具的那一万两银票,让她替你保守秘密;他在奏表中只说你失职,对你私盗银票之事一字未提,你却如此记恨,以为大人不在乎你。三公子,你可知道大人身边,和府上下到处都埋着皇帝的隐卫,还有魏王府的暗探,大人的一举一动,皇帝尽收眼底,你说,你让大人如何明目张胆的包庇你?皇帝将此案交给他查办,用意何其明白,三公子不妨想想,你为何如此轻易做成这件错事?”
林景晖一下子如当头棒喝,整个人惊愕的呆若木鸡,认真回想事情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武延涛竭力怂恿自己为浅雪赎身,片刻之后思绪终于清楚,双拳紧握,眼中升腾起无尽懊恼;李敬芳手指轻叩桌面两声,下意识的提醒道:
“三公子,你可想明白了?”
林景晖猛然抬头认真的看着李敬芳,心中迷雾散去,眼底明亮清澈。
“李敬芳,你张口闭口三公子,我没有名字吗?”
李敬芳顿了片刻,道:
“好,景晖,你听着,不管你对大人和我是否还有记恨,不论你是一时冲动还是被人设计,此去岭南,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你只有活着回来,今日种种一切才都有改变的可能,你可记住了?”
林景晖深叹一口气,抬头仰望屋顶的木梁,轻轻闭上双眼,缓缓平复情绪,回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李敬芳道:
“李敬芳,唯独你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努力活着回来,到时候,你和老头子欠我的账,一起清算!”
“我等着。”
这一刻,二人互称名讳,相视一笑,各自重新踏上积雪厚重的官道,井水不犯河水。
林景晖心中空空荡荡,既来之,则安之。
出了洛州官道后,差役们解开林景晖手腕上的镣铐,让他换上李敬芳送来的蔚蓝色棉麻袍服外罩玄色斗篷;林景晖忽然觉得,去岭南的道路,没有想象中那么寒凉了,禁不住偶尔偷着一乐,心里想着,李敬芳那个凶狠的武夫,是不是拿剑架人脖子上吓唬人家了,否则差役们一路上怎会对自己这么态度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