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菲林监狱
作者:陈晓雁 | 分类:历史 | 字数: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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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过,我找酋长谈话的时间很不错。他对我讲了他的第一任妻子,讲了他们是怎样在蒙大拿州一起盖房子的。他说那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水是那么清冽,每次喝水时嘴巴就像被割了似的。
“唉!特科先生,”他说,“你想,是不是人如果真心地为他干的错事忏悔,就能回到最快乐的时光,并在那里永远生活下去呢?这就像是在天堂是吧?”
“我觉得这是真的,”我说。撒这个谎我一点都不内疚。在母亲温暖的膝盖上,我就学到了一些关于永恒的道理,我相信那本好书关于杀人犯所说的话:他们没有永恒生命。我认为他们会直接下地狱,在那里经受烈火煎熬,直到上帝最后允许加百列吹响裁判的号角。这时,他们的煎熬才会结束……或许才可以欣然去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过我从来不会对比特伯克、也不会对其他人说出这些想法。我觉得他们心里其实都明白。
上帝对该隐说过,你的弟弟在哪里,他的血在地里向我呜咽,我很担心这话是不是会让那个乖戾的孩子感到惊讶,我想,他每走一步,都肯定听到了亚伯的血在地底下向他哀鸣。
我离开的时候,酋长微笑着,他也许在想着在蒙大拿州的家,想着妻子裸露着胸脯躺在火光中。他马上要走进更炽热的烈火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回到走廊,墨菲斯对我讲了前天晚上他和特鲁姆普的纠纷。我想,他等在那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于是认真倾听着。只要是关于特鲁姆普的事,我总会认真听的,因为我完全同意墨菲斯的观点,我也觉得,特鲁姆普是那种惹是生非的家伙,无论是给自己惹祸,还是给大伙。
墨菲斯快说完时,老嘟嘟推着他那辆红色的食品车来了,上面盖着手写的《圣经》语录(救赎之道就在其中),他是来卖三明治和汽水的。墨菲斯一边在口袋里找零钱,一边说该死的特鲁姆普只会惹是生非,听到这话,老嘟嘟说,“又给你惹麻烦了?”
“说实话他可以完全不用来,他不来我们也不得不给他在表上填上他的名字。”墨菲斯。
“话是这么说,可他不用一次电伙计他还就不走了。”
“嘿,乌鸦!”酋长开口了,威利先生停下来,站在牢房上的窗口看着他。实话说,它真的好像知道是在叫自己呢。“你真是灵魂引导者吗?”酋长丢给威利先生一点晚餐的奶酩,不过威利先生看都没看一眼,貌似对奶酪不感兴趣。
“头儿!”
“总统”喊道,“你觉得这只乌鸦是不是知道特鲁姆普不在这儿啊?向上帝保证,我觉得没错!”
我也有同感不过我不想大声说出来。
哈利提着裤子走到大厅里,每次在厕所里解手后,他总是这个样子。此时,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站在那里。嘟嘟也睁大了眼睛盯着,他那松弛的、嘴里没有牙齿的下巴正做出咧嘴笑的表情,肌肉塌陷,很是难看。
威利先生经常会在罗瓦牢房上的窗口驻足,一时飞到外面,一时用它的绿眼睛呆呆地盯着我们。我再次想起了曾见过的法官给倒霉的犯人判刑的画面。不过,有这么小巧的、毫无畏惧的囚犯吗?当然,它不是真的囚犯,它可以随兴地来来去去。可是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此时又让我想起,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当我们生命结束,面对觉得,当我们生命结束,面对上帝的审判时,我们是如此的渺小,不过我们很少有人能如此无畏。
“呃,我敢保证,”老嘟嘟说,“他这会儿坐在那里,就像要挨烤的野小子。”
“你可是没见过呢,老嘟嘟,”哈利说,“瞧这个。”他从胸部口袋里掏出一片黄棕色的包裹在蜡纸里的苹果。他把苹果片的一端掰下来那东西又干又硬,我觉得这东西一定很难吃。不过这时候老鼠出来了,就好像在巡视牢房一样。没想到我们几个“巨人”在它面前,它居然毫不动容,用爪子捡起地上片的苹果片,舔了几下,丢开了,还抬头看看我们,好像在说,不错啊,你们还有别的什么吗?
老嘟嘟打开食品车,拿出一块三明治,打开包装纸,撕下一小片腊肠。“别费事了,”墨菲斯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嘟嘟问道,“难道一只活生生的老鼠会拒绝到手的腊肠吗,你真是疯了!”
不过,我知道墨菲斯是对的,而且从哈利的表情看,他也明白这一点。这里有临时工,也有固定工,不知怎么的,那只老鼠好像知道其中的差别。
这确实难以相信,不过却是真的。
老嘟嘟把那片腊肠扔下去,果然,老鼠没有任何举动;它闻了闻,接着就退了一步。
“我该死的真算是狗娘养的,”老嘟嘟说着,很是恼火。
我伸出手,“给我。”
“什么,就这片三明治?”
“就这片,我会付钱的。”
老嘟嘟把它递给我。我举起面包片的一头,撕下另一片肉,丢在值班桌前面。直径走到罗瓦的牢房。威利先生看到是我立刻飞了下来,用它的尖嘴把肉吊到窗口,吃了起来。
老嘟嘟叫嚷着,“活见鬼了!你们什么时候养的玩意!”
我撕下了更大的一片肉,这回可不是肉片,应该是肉块了,把肉块放到罗瓦的床上,这点肉也够威利先生吃上一天的了。这时候,老鼠好像吃饱了似的,转过身子往回走。
“我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哈利说,“威利先生是怎么知道特鲁姆普不在的?”
“它并不知道,”我说,“这只是巧合,这只老鼠也是碰巧今晚出现。”
可是,这事渐渐地更令人费解了,因为老鼠专拣特鲁姆普换班不在或在另外监狱区的时候出现。我们,即罗瓦、哈利、布鲁托,还有我,认为它准是辨得出特鲁姆普的声音,或是气味。我们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我们似乎心领神会地有了共识,觉得那样谈论会损坏某种特别的美好的东西,因为它是如此不可思议而精妙。
毕竟,威利先生选择了我们,即使现在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也许哈利是对的,他说过把这事告诉别人没什么好处,不仅是因为他们不会相信,还因为他们也不会在乎。
到处决酋长的时候了。事实上,他并不是酋长,而是瓦希塔保留地上他那个部落里最年长的,也是切罗基族议会的成员。他喝醉了酒,杀了个人,实际上,当时两人都喝醉了。酋长用水泥板打碎了那人的脑袋,为的就是因一双靴子起的冲突。所以,六月二十六日,在那个夏季的一个雨天,我的长老委员会决定,他该走到生命尽头了。对大多数死刑犯来说,探视时间严格得就像钢铁横梁一般坚定僵硬,不过我的犯人就不同了。所以,到了二十六号,酋长就能获准到餐厅旁的长形屋子,也就是“拱廊”里去。屋子被交叉带刺的电线网一分为二。酋长要在此会见他的第二任妻子,还有那些依然很难缠的孩子们,这也是告别时刻了。他被布鲁托和其他两个临时工带到那里。我们其他人还有活要干,要在一个小时里做完两次演习,如果可以的话,要做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