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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 分类:历史 | 字数:78.8万

第二节 标题被有毒吃掉了呢

书名: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字数:14145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2:16

纵得相识亦不得相语,就是彼此的相认也是一种奢求。

相隔咫尺却恍若天涯。

“你是谁?”带着困惑与不解,却无所张皇失措——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屋里,只是站于那儿静静望着自己的少年,稚嫩的长相,而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与哀伤。

“林清语。”他轻声回答着,“一个应该死去的人。”

炎欣讶然,而又欣喜万分:“你便是那个我最不该忘的人?我真好似在哪儿见过你一般呢!”

林清语闻言一怔,又轻摇头,轻声道:“我是你最该忘却的人,也是最不该见你的人。”

炎欣微蹙眉,头微斜,困惑:“为什么呢?他们都念及了你,询问我是否也遗忘了你,他们的目光恍惚,就似不忍向我言明一般。”

“而你呢,你的回答是什么?”轻声言着,静静望着那个脸色苍白而嘴角噙笑的女孩,这么柔弱而坚强着。

炎欣摇了摇头,低喃:“我说我不记得。”抬目看着神色从容的他,喃喃,“真似哪儿见过一般呀……”

林清语目光微闪,静静看着她,视线未曾转移:“你忘了倒罢,如此我也便可安心离开了。”

炎欣错愕:“你要离开了么?我们才刚刚见面……”她不知道呢,这种牵扯了心的感觉,明明真的不记得了,她与眼前这个少年的故事,而感觉却告诉她,她不舍。

明明才刚刚见面,见到这个让他们都欲言又止的人,而自己也真的很想知道呀,她和他的故事。

林清语垂眸,些许懊恼的神色,又转瞬即逝,最后只是轻叹:“师傅说的没错,我断不了我的情欲,我若是真的为你好,便不会告诉你我将离开,甚至也不会偷偷来这儿再看你最后一眼。”抬目望着炎欣,道,“你看,我又言是为了看你最后一眼,这分明是自我的安慰,是我断不了的情欲在作祟,就是‘最后’这两个矫情的字眼,也无不暴露着我断不了……”

炎欣静静听着,半懂半迷糊,而他说他还深深牵挂着她,这个她清楚地听见了。

你看,我忘却了你,而那种莫名的感觉在呢。

你看,你困于清规戒律,而还是来看我了,你不舍得忘了我。

——————

云层,薄薄的;云朵,懒懒的;阳光,暖暖的;微风,凉凉的。

今天又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晴朗的日子适合出去,最好结伴而行,晒晒太阳,聊聊天,暖暖的。

微风拂过,发梢。

“我是不是来迟了?”炎欣小心翼翼地开口。

看着那个站在白堤之上的少年,静静地站着,却独自成了风景,一袭深蓝的衣着,那是包容的颜色。

林清语摇了摇头,轻声道:“时辰恰好。”

她是擦着时辰来的,而他是早早便来了,不是她不重视,显然他比她更重视。

——————

大院。

“小若,让欣儿单独和那个林清语出去,这样可以么?”苏菀殊目光微沉,她多疑。

“怎的不可以呢?说不定呀,逛一逛,欣儿就记起了他也说不定。”祁悠若风轻云淡地说着,好似根本就不担心炎欣的安危,神清气若地搬运着一个个小盆栽。

“我记得小若也曾说过,关于欣儿的记忆或许遗忘更好些。”

“是的,我是如此说过。可是小殊子呀,相而较之,没有人愿意自己因为遗忘了谁而不开心的。欣儿她并不开心不是么?”

苏菀殊一怔,遂而失笑,无奈摇头:“小若你还是看出来了呀,欣儿的心结。”

“很明显吧。”祁悠若不在意地微扬眉,“欣儿对林清语的反应这般明显,我都不忍忽略呢。”

“你如是放心让他们单独一起?”

放下手中的小盆栽,祁悠若嘴角噙着一抹不明其意的浅笑:“眼神。”

“谁,林清语?”

“是的。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个孩子深深在乎着欣儿,已是超越了清规戒律。”

她记得,那天他抱着晕倒的炎欣,眼神的慌乱与焦急,而这个孩子又分明是个淡漠的人。

一个淡漠之人的焦急与慌乱,那是真的在乎。

——————

街头小贩的哟呵声,大人小孩的熙攘声,妇女间的揶揄交谈,商客间的讨价还价,情人间的温软细语……声音繁杂,人群熙攘。

在人海中并肩而行,默默走着,那些过路之人丝毫没有影响他们这无声的默契。

终于,炎欣疑惑开口询问着:“我们这是去哪?”

“先去东街那条巷子,那儿有一家烤鱼店,你以前很喜欢吃那儿的烤鱼。”林清语轻声回答着,目光微澜,似在追忆着什么。

“东街……”炎欣努力思索着,努力想记起什么,却是无果,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记不起来……”

林清语心中微沉,目光微闪,长睫微敛掩去那份失落,喃喃自语:“没关系……”

纵然林清语将那份失落表现得不明显,而炎欣看出来了,困惑:“是很重要的地方么?”

林清语抬目,定定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浅浅一笑,目光悠长,轻声喃语着:“对于我来说,是吧。”

炎欣沉默,努力想回想起来,可是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就算是提到东街,她亦没有多大的感触。她想询问是不是在那儿发生过什么,可是又不敢询问,她还是希望着自己想起来,免却那份不该有的尴尬与无味。

——————

鱼味鲜嫩,与那熏烤的喷香一点也不冲突,入口香滑,是鱼与火的完美结合。这儿的烤鱼是着实好吃的。

“好吃么?”将她微散的鬓发别与耳后,动作如此自然而亲昵。

炎欣身子不由一僵,迷茫地看向林清语。

林清语也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什么,动作一顿,慌忙收回手来,别过脸去,不自在地道歉着:“是我轻浮了。”

炎欣低头,继续用筷子挑弄出无刺的鱼肉,放入小碗中,而后笑着,递送于林清语:“谢谢你带我来吃这么好吃的烤鱼,我很喜欢吃呢,这烤鱼。”

林清语静静看着她递过碗的小手,白皙,纤瘦,他曾经那般小心翼翼地牵过。

“你不接可是嫌弃了我?”

“绝无此意!”

看着炎欣那好似子夜般漆黑的眼瞳,而那双眼瞳带着笑意,好似天狼般的熠熠生辉,干净纯粹,漂亮得让他心中悸动,伸手接过小碗,轻轻问着:“你可好奇这儿曾发生过什么?”

炎欣的确好奇,正想说什么,便有一个小男孩蹦跳着经过他们桌旁,看到她瞪大了眼,而后像是见了鬼似地跳远了好几步,喊道:“姐姐!姐姐!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好久以前,在这里强压着那哥哥亲亲后还嚷嚷要打我的姐姐!”

唔,就是这个姐姐!他不就是喊了句羞羞脸么,这姐姐瞪向他,还凶凶地说要把他吊起来打,吓得他连滚带爬跑回家,幼小心灵受到严重伤害!

小男孩这么一想,连忙又后退了几步,然后逃命似地逃走了。

炎欣则是一脸的错愕,还没反应过来。

“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几年前呢,有个小姑娘在老王这店里,呵呵……”一位客人瞅了瞅炎欣,而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你这么说,我似乎也有印象啊!”

“哎呀,是呢是呢,真是看不出来呢……”

发现周边的客人都开始打量着自己和林清语,还笑得那么暧昧不明,纵得自己想不起来,也不由羞红了脸,坐如针毡了。就在自己自惭形愧得无法再矜持,手腕一道力将她拉起,在自己错愕之际被带离了这家小店,越走越远,离开了东街,来到了人烟渐渐稀少的偏僻小巷。

就是再也看不到人群来往了的时候,林清语这才松开了握住炎欣手腕的手,也停下脚步,而没有回头,轻轻说着:“对不起,自作主张带你去了那儿,我是没想到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些人居然还记得……”

炎欣倒是不在乎那些客人的揶揄,可思及了小男孩的话,面色微僵,而后脸色浮起一丝红晕,不自在地询问:“关于我们的过往,我可是在那家店里,强吻了你?”

林清语一怔,点了点头,低首,嘴角微扬,目光柔和。

不只是如此,三年前,那个时刻,那个地方,他心念着守护着的姑娘,冲他说了这辈子最动听的话语。

三年前,那个时刻,那个地方。

“我喜欢行不行啊!我就是喜欢你!林清语,你给我听着,你是我这辈子想嫁的男人,也是我唯一会嫁的男人!我炎欣,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小时候开始!我暗恋了你九年!整整九年!”

那一年六岁,她的生辰,而她偷跑出来遇见了他。

这一年十五岁,她的生辰,及笄之年,她拉着他偷跑出来,告诉他,她的心事。

“你醉了,别再……”不过惊愕了几秒,而后还是那个淡漠的林清语,想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而下一刻唇瓣温软,错愕地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炎欣。

“我才、我才,没醉……”清泪滑落着,眼瞳清明而水汽氤氲,“林清语,我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得什么都由我!”

“……由你。”

“那我告诉你,今年是我的及笄之年,我的父皇定会为我安排亲事,你去求亲,让我嫁给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

林清语沉默,他会的,等他一年,等他弱冠,他会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林清语!你不可以不娶我的!我、我……”她言语含糊着,又说不出所以然,是真的说不出,她不过单相思,她要说什么来苛责他?用她那一国公主的身份来压他么?不要!

“你真的醉了……”抱着就那么窝在自己怀里了的炎欣,林清语无奈,他总不能松了手让她摔下去吧。这么近的距离倒也确实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就连刚才那个触感,他都不敢想象!

“才不是!”仰头,捧着林清语的脸庞又深深地吻过去,抛弃自己所有的自持。

林清语身子一僵,恍惚就似做梦一般,他觉得场合不对,可是他推不开她。

“哎呀,姐姐羞羞脸!羞羞脸!”一个小男孩嘻笑着,看着他们,用食指刮了刮小脸蛋。

被打搅的炎欣一个侧首,狠狠盯向那个嬉笑的小男孩,冷冰冰说着:“你再吵,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打!”

小男孩立刻噤声,脸色些许苍白,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好可怕的眼神!好可怕的姐姐!

“哼!”被打搅好事真心不爽!炎欣的脸颊还因为醉酒酡红着,转回头看向林清语,而深深陷入那双幽深的眼瞳中。

是的,她从没看过林清语这样的眼神,这般炽热,就好似想拆她入腹……

“林、林清语……”她突然,打退堂鼓,怕怕了。而林清语根本不给她说完话的时间,一个横抱带着她离开了这家店。

——————

现在。

还是并肩一起漫步着,依旧无所言语,静静的。只是地点不再是熙攘的人往之巷,是这般幽静的小道。

渐行渐远,他们来到了城郊。城郊宁静,树木鸟鸣,花还未开。

渐行渐远,他们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树木葱荣可悦。这儿是冬季亦温暖的炎之国,树木不凋也是常有的。

在树下站定,看粗干的树枝,转身冲炎欣伸手。

“上树?”

林清语点了点头。

炎欣浅笑,带着好奇伸出了自己的手。

并肩而坐,平视前方,微风轻拂过耳畔鬓发,静静的,而心中微涟。

“关于我们的过往,我可是常与你静坐于此?”

林清语点了点头,而凝望着炎欣,欲言又止。

“是不是在这儿,还有别的事?”

林清语一怔,别过头去了,选择沉默。

三年前,那个时刻,这个地方。

“林清语,你想带我去哪啊!”看着沿路皆是林木,那是出了城,而凉风吹过,她觉得冷了,抱紧了林清语的脖颈,只想缩在他怀里。

“带你吹吹风!”

“吹风?吹什么风!我说了我没醉!”炎欣固执着,脸颊依旧酡红,她喝了好多酒好多酒,不至于醉倒,只是壮了壮胆。

她告诉自己,如果他拒绝,那她就出家!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一味地认为她喝醉了!

她没有喝醉,真的没有。

再次仰头,唇瓣擦过了林清语的脸颊,而再次亲吻上他。

既然他认为她醉了,那就让她醉了好吧!

他不拒绝,她就大胆!

又因为她的大胆,林清语身子僵硬,险些脚步不稳摔了去,而炎欣开始扑腾,整个身子压了下来,林清语实难再控制,双双跌倒在地,恐她伤了去,将她紧搂于怀,滚了几圈才停住。

“林清语……”紧紧攥着林清语的衣襟,声音微咽。

“等我一年,阿欣,你知道我尚未弱冠,我不可提亲的!”

“我……”泪水涟涟,声音微咽,“林清语,我怕我等不了,我害怕,害怕世事变迁……唔!”

那是林清语第一次亦如她醉酒般的大胆,亲吻她,深吻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抛弃世俗戒规。

“我不能拿我自己都没法保证的来向你保证,阿欣,我只是你叔叔捡回来的人,我的来历是你那个父皇永远的芥蒂,没有十足把握,我不敢断然提亲,你知道机会只有一次的!”

“他没有资格来掌控我所追求的婚姻!”

“可是你反抗不了!你的命运你怎么反抗?你是文炎的五公主,炎夭尚不在炎京,你怎么反抗?他管不了这么远的距离!”

“命运?你跟我谈命运?是,我掌控不了!我是文炎的五公主,是他的女儿,我会成为可笑的联姻,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我没有权利也没有选择,我就要以我的婚姻作为这些年他养我的偿还!”

炎欣推开林清语,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这一刻她也觉得她应该是醉了,因为这些话是她从来不会说出来的,纵得太多不满,可是她的父亲是当权者,她不敢说!

她抬头看着天,一片夜幕而繁星几颗?

林清语静静听着,正想说什么,炎欣又看向他,苦涩笑着,询问着他可害怕这样的命运?

他摇头道,他厌恶这样的命运,若是怕了它,那便是注定要输。

她愣了好久,而后爬了过来,跨坐到了他身上,将他推倒在地,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之上,就那么定定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她忽言。

“林清语,我或许掌控不好我那所谓的命运,因为我孱弱,可是至少,我能掌控我的身体。”

林清语目光微闪,沉声道:“阿欣,你喝醉了,别干傻事!”

“醉了?也许吧,我是真醉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大胆了……把你压倒,呵,这样的事情我也只敢想不敢做的呢……”

林清语语塞,显然有些意外炎欣这样的醉言,毕竟炎欣是个看上去乖顺的女孩子。

“可是我就真这么做了。”好似困惑一般,眼瞳迷蒙,看着被自己压倒的林清语,“你怎么不反抗呢?”

“……”

炎欣忽的娇笑,眼瞳清亮,盯着林清语,轻轻说着:“我听天行说,如果得不到,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是真能留下深刻烙痕的!”

林清语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只觉得下次看到向天行定要带着炎欣绕道而行!

而炎欣忽然表情又严肃起来,可人娇俏的小脸上皆是认真:“林清语,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拒绝……我就会顺着我的本能做事,我要办了你!不让你后悔,不对,让你记着我一辈子,对我负责!”

林清语闻言也不再惊讶错愕了,只是轻叹:“阿欣,起来吧。”

就似哄个调皮的孩子的语气。

炎欣抿唇,不甘心地低吼:“我是说真的!”

轻解罗裳,她确实是来真的。

“你会后悔的。”静静看着开始扯他衣衫的炎欣,目光微沉,有什么在骚动着。

“我才不会!”而摆弄着他的衣扣,许是光亮太暗,或是酒精的迷醉,她有些恍惚了,解了半天也解不开,不由气恼,“自己来!真麻烦!”

“……”

他不动,她也不逼着,俯身亲吻上他,唇舌的交缠,迷醉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只能这么做,来麻痹他榆木的脑袋,亦来麻痹她自己的怯弱,她也只会这么做。

——————

现在,大院。

两个娇俏的倩影还在来回忙活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其中一个女子停住了要搬盆栽的动作,看向另一个女子,犹豫了会儿才柔柔道。

“小若,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你既然这么问了便是要说的,说吧,什么事情?”

“是关于欣儿。”

祁悠若驻足,看向欲言又止一脸凝重的苏菀殊,不由困惑了:“欣儿怎么了?”

“欣儿她……”

苏菀殊抬眼看向祁悠若,最后还是说出了一条令人咋舌而叹的信息。

“欣儿她行过房事,怀过孕。”

祁悠若脸色微冷。

三年前,那个时刻,那棵大树底下。

“欣儿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发生关系这件事情,包括你的五叔叔和大哥,你做得到么?”

“林清语你烦死了,吵吵嚷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要不是我解不开你衣扣,我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还在这儿磨磨唧唧谈条件!”炎欣不耐烦地扯了扯林清语的衣衫,可就是扯不开!而她没在意的是,林清语所说的——他不会拒绝,他不会顾忌。

当小红帽壮着胆子说要办了大灰狼,从来不知道,榆木般的大灰狼本质还是大灰狼,小红帽还是小红帽。

“林清语!你咬我!”

“……”

“林清语!你松口!弄疼我了!”

“……”

“林清语,你衣服的料子一点都不好,丝线搁着我背了!”

“……”

“啊!林清语,你混……唔!”

没有人会知道的,那一个晚上,炎欣的生辰日,她偷跑了自己的庆宴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没有人会知道的,那片郊区的那棵大树底下,发生着这么涟漪的一幕。

没有人会知道的,纵得炎欣醉了酒,纵得她撒泼似地嚷嚷,她清楚明白着,自己在做什么,而林清语亦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

现在,大树之上。

“这儿的空气好好,和城里的不一样呢。”炎欣闭目深呼吸着,嘴角微扬,而后睁开眼,看向身旁的林清语,道,“我喜欢这儿!”

“你以前也这般说过。”林清语轻声说着,而视线落到了炎欣的小腹上,眼中闪过一丝苦痛,沉声道,“对不起……”

炎欣疑惑不解,浅笑:“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了?”

林清语又别开了视线,沉默了许久,声音黯哑着,回答着:“是孩子。”

“孩子?”

林清语侧首,深深凝视着她,轻声说着:“是我们的孩子。”

炎欣一瞬错愕,手不由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不敢置信。这儿竟曾经有过生命?!

三年前,那个时刻,那棵大树下。

困惑地看着为自己把完脉,神色异常凝重的林清语:“我是不是生病了?”

林清语伸手将炎欣搂入怀里,轻轻蹭着她的秀发,而后喃喃:“阿欣,你怀孕了。”

几乎是错愕加惊诧,伸手抚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这儿竟是有了生命!而后的欣喜,紧紧抱着林清语的腰:“林清语,我要当母亲了是不是,你要当爹爹了是不是?”

林清语只是轻嗯了一声,无所言语。

炎欣很兴奋呀,她居然当母亲了,是她和林清语的孩子,她想呀,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而思至未来,就似被泼了冷水,眼睛睁大,泪水氤氲了,双手开始颤抖:“不能,不可以,这个孩子出现的不是时候,大哥尚未归来,我根本不敢想在炎宫里怎么躲避不被发现……林清语,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你若想便生下来,我会帮你,可是我担心,你还小……”

“我不小了!林清语,我们逃好不好?逃离这儿,我们私奔好不好!”

“阿欣?”

“这是我们的孩子呢,清语,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

“……”

而依旧是三年前,没过几天。

“清语,他要把我嫁出去了,他要让我嫁给芦家,成为他揽权的工具,怎么办?怎么办?清语,我们现在就逃好不好,我们现在就离开,好不好!”

炎欣是那么恐惧,她这般害怕着拆散,害怕着自己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嫁给不是林清语的男人。

林清语静静看着惶恐的她,伸手牵过她白皙纤瘦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将她揽于怀,在她发上印上一吻,安抚着她紧张惶恐的情绪,低低喃语:“好。”

而她的惶恐竟成了灵验。

他们离开了炎京,好远好远,以至于他们都以为来到了安全范围,他不过离开一会儿,回来时已不见她的身影,他开始慌乱,他开始往回追,在山崖边发现了她,她站得离山崖边那么近,他都惶恐她会出什么意外,而她身后是那帮人,那帮人亦不敢上前,生怕她真做出什么傻事而不好交差。

而最后呢?成功在即,他都要带着她离开了,怎的恍生变故,他坠崖,她被那帮人打晕带回去,后来呢,后来的事情如何了?他听说,她甘愿嫁为**,而后一病不起。

——————

现在,还是那棵大树枝干上。

“你怎么了?”炎欣疑惑地看着神色蓦地凝重的林清语,他眼底的哀伤与痛苦,她看得清楚。

林清语回神,愣愣地望着身旁的少女,还是那个懵懂可爱的姑娘,纤瘦的身子而倔强的脊梁,目光微闪,忽的伸手将她揽于怀里,紧紧抱着,好似唯恐她消散了去。

炎欣错愕,脸颊微红,她从未这般被一个男子抱过,可推不开这个人,那种心里的感觉让她根本难以推开这个人。

“你可还记得,你回去后的事情?”林清语忽地这么询问。

炎欣茫然,摇了摇头:“不记得。”

林清语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抱着怀里的她,好似不舍得松手般,一直,一直这般抱着。

久到炎欣觉得太过温暖,而昏昏欲睡了过去。

她就这么没有戒心地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微风拂过耳鬓的发梢,吹动两人的衣角,翩翩着,这般的和谐与唯美。

——————

一杯清酒,轻摇晃之,映着冷冷的月光。一阵凉风吹过树梢,而树间花枝乱颤,有点点粉末洒下,落入杯中,浊了这杯清酒。

一袭红衣,妙曼身子,墨发松松挽就,百媚纵生的眸子是一片清冷,而额间花云钿印是那般夺人心魄,那张小脸就是天生的魅胚,她若有意为之,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姿态,皆撩人心神。

一个魅态的女子而眉宇寂冷。

“呱哩咕噜。”小骨仰着它的小骷髅脸,空洞的眼眶闪着绿油油的光芒,小爪子紧紧抓着女子的衣角,是担忧。

森森然而透着憨萌之态。

娇红幽冷的目光在低首看向脚边担忧自己的小骨时柔和了下来,弯下腰身将小骨一手抱起,再站直身子,晃了晃另一手的酒杯,喃喃道:“小骨喝酒么?”

小骨摇了摇小脑袋,乖乖地坐在娇红手心之上,伸出小爪子为自己戴上衣帽,是觉得晚风冷了吧,又看向娇红,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不冷。”娇红自是明白它的意思,浅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到了手中那杯浊酒上。

本是清酒微凉,不过染上红尘便浑浊了,而怎觉入手更是冰凉。

「女菩萨,饮酒伤身。」

娇红一怔,目光清明起来,而后苦笑摇头。

怎的无端竟是思及了他?

目光再次落在浊酒之上,思绪悠远,而目光渐幽渐冷,最后将这杯浊酒饮尽,手中不觉用力,捏碎了杯盏,甩开了小骨也不知觉,掷弃于地,冷冷笑之,拂袖离开。

天凉月清,花树静放。

小骨疑惑地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娇红越行越远,不解主子为何忽的愤恨而去。

而空气中似还残留着余香,是红袖丝拂。

看娇红已转身消失在回廊转角,小骨才慌慌地从地上爬起,准备追过去。

“呱哩咕噜。”大骨不知何时出现,抓住了小骨的爪子,冲它摇了摇头。

“呱哩咕噜?”小骨微斜头,疑惑不解。

“呱哩咕噜!”大骨两只小爪子叉腰,绿油油的“眼睛”,很是认真。

“呱哩咕噜。”小骨不甘心地用小脚爪刨了两下地,最后还是只得拉着大骨的爪子,跟着大骨走了。

而暗处,一袭浅紫衣裳渐渐显现,若惊鸿一瞥,两个如玉的人儿就那般静静地站于角落。

“霜雪,它们都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呀?”少女不解地侧首,仰头看向白霜雪。

“小沙想知道?”

“嗯!”

“不怕它们了?”

只见得现在两人的姿态,少女紧紧抱着白霜雪的手臂,缩在他的怀里,白霜雪双臂抱过她纤细的身子,有些无奈。

“才不怕!”少女如是说着,而又往白霜雪怀里靠了几分。

白霜雪失笑,只得如是翻译来:“比较大的那一只拉住小的那只,说‘你不能跟着主子去了’,小的就困惑,问‘为什么’,大的就义正言辞地说‘因为过去的话,主子会拆了你这把小骨头的’,小的最后说‘装回来不就好了’。不过最后小的还是跟着大的离开了。”

“原来如此!”少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看向白霜雪的目光更加灼热,其间是崇拜与骄傲。

白霜雪微低首,便是瞧见了少女膜拜的目光,不由唇角微扬,低首轻靠少女的发顶,闭目,低唤:“小沙。”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少女脸颊微红,嘴角微扬,雪白的瞳眸盛满了柔光。

“小沙,你真的在乎那个花妖么?”白霜雪缓缓睁开双眸,眼中微漾流光,而眼底闪过的是狠绝。

“小花是我的同类,我第一次看到同类,所以……”

“走吧。”不待少女纠结地说完,白霜雪便拉过了少女的手,带着她往回廊走,方向是娇红的屋子。

“欸?霜雪,这是去哪?”

“从昨日开始,我们便被跟踪了,而目标是那个花妖。”白霜雪目光微闪,清冷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花妖有麻烦了。”

——————

困倦了。

娇红轻解外衫,随意搁在了桌上,就准备弯腰熄灯入眠,而忽的目光微冷,站直身子,狠厉地盯向屏风之后:“谁!”

久久无音。

娇红却退后了几步,目中皆是警惕,眼底竟闪过惶恐。

这个气息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不用猜便料想到那个人,而不可能,不可能的!

“呵呵,小娇红,你在怕什么呢?”声音清朗,一个男子的声音。

在这个男子真的从屏风后不急不缓地走出,似笑非笑地看着神情冷漠,眼中闪着狠绝光芒的娇红。

他没错过呢,他的小娇红那微颤的手,她在害怕自己啊。

“小娇红是在怕我呢。”男子轻柔说着,一步步走向娇红。

见男子走了过来,娇红心中一颤,连连退后了几步。

见娇红竟是往后退步了,男子脸色一凝,驻足冷哼:“小娇红,你居然敢后退,谁借你的胆子?”

见男子不再靠近自己了,娇红这才驻足,而脸色依旧冷漠,眼中皆是狠绝:“你为什么还活着?”

闻言,男子不怒反笑,拂了拂并未起皱的衣摆——玄色之衣,绣有金色瑞兽,那双瑞兽的眼睛竟闪着寒芒:“小娇红你这是怎么了,我活着你不是应当很开心么?快过来,好久没见你了,我可是很想你呢。”

很想你呢。

明明是这般温软的话,男子也这般温软的念着,而娇红只觉寒颤,忍不住又退后了几步,皆是警惕:“你来做什么,我记得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契约关系了!”

男子闻言,目光终是冷了下来,而不过一瞬,娇红只觉背后微凉,一阵冷风吹过,下一刻便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贴了上来,她身子不由一僵,侧身想躲开,而又是下一秒,两只手皆被抓住了手腕,背于身后——她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小娇红这是做什么,挣扎?逃脱?呵,小娇红是不是高看自己了?”低首看着困于自己怀中不得动弹的娇红,男子不由心情大好,可是她那冷然与愤恨的表情,她眼底的不甘与绝望,着实让自己觉得是根心中刺,尤为不爽。

他凑近娇红耳畔,笑容阴冷,冷测测地低声说着:“小娇红你忘了么,你从来都是我的困兽,你逃出过我的手心么?”

娇红心微沉,不再挣扎,眼中只有绝望与空洞。

看着娇红这般,男子不过冷哼,而低首注意到了娇红脱去了外衫,皓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罗衣轻裹也掩不去她妙曼的身段,眼神忽的炙热起来。

他很想她,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她的身子了。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将娇红拦腰抱起,就往床边走去,将她放于锦被上,俯下身子,轻轻啮噬着娇红白净的脖颈,手下开始解娇红的衣带。

娇红不过任由男子摆布,除却无望,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反抗什么了,因为她反抗太多次了。

“碰!”恰时门扉被踢开。

“你是谁!放开小花!”少女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绑架”了娇红的男子,当看到娇红被这混蛋压着,更是怒气大甚!

“霜雪,这、这混蛋居然要玷污小花的清白!该阉!”

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霜雪眼皮微跳,静静望了眼小脸上写满了“混蛋该阉”表情的少女,又扫向一脸冷然的男子——显然是被打扰了好事,心情很是不好。

“白霜雪?”男子放开了娇红,拂了拂衣摆,径自坐在了床沿,打量起白霜雪来。

“金瑞之兽。我记得师傅曾言过一畜生,明明是祥瑞之兽,却是做出畜生之事。可是阁下?”白霜雪不咸不淡地说着,甚至都没怎么看男子几眼。

男子目光微冷,闪着幽厉的光芒,而浅笑着:“想不到我的名声竟是让你这小娃娃也知晓了。”

“阁下不是也知我名了?许是阁下睡久了便是糊涂了。”白霜雪如是说着,丝毫不在乎男子已变冷的脸色。

“小娃娃是来找死的么?”男子阴测测道。

“不是。”白霜雪回答,丝毫没有觉得对方是长辈,当尊重之意,而义正言辞地说道,“小沙说,那个花妖是她要救的,我便来了。”

“救?好笑!她这般好好地躺在这儿,有什么可救的?”男子不屑嗤之,“小娃娃,你可是打扰了我的好事呢,我很不爽,怎么办呢?”男子说着,目光忽落到了白霜雪身侧的少女身上。

男子的目光总是这般阴冷着,明明是笑着说话,而他的目光阴冷,冷测测的,被他如是盯着,总觉是被毒蛇巨蝎盯着一般。

少女不由一颤,小心翼翼地缩到了白霜雪身后,小声嘟囔:“霜雪,他的眼睛好可怕……”

“小女娃,我听得见。”男子忽大声道,而目光更是阴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女下意识说着,整个人便是躲到了白霜雪身后。不喜欢,她很不喜欢这个家伙!好凶!

白霜雪伸手微握住少女的小手,这才正视男子,十分不悦:“阁下,你吓着小沙了。”

“哦?我倒是不知道白霜雪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如果没记错,我听闻西南山的女妖窟被你血染了呢。”男子对白霜雪说着话,视线却没有离开少女,细细打量着,而那双阴冷的眸子闪着不明的光芒。

“不过是害人之物,何以惜之。”白霜雪微蹙眉,他很是不喜男子打量小沙的目光,那般阴冷。

“圣女?!”就似终于认出一般,男子忽地大笑起来,“真是好笑,昔日那个冷傲得不可一世的女娃娃今日竟成了这般小女子孱弱的模样,可笑!”

白霜雪闻言,本清冷的眸子瞬间冷冽下来,微眯,一手攥紧:“阁下若是再出言难听,我也便不再听阁下唠叨了,想不到阁下不是睡糊涂了,而是把脑子也给睡没了吧。”

少女听着白霜雪的话,不由一愣,看向他的背影,眼睛发亮。

这绝对是她第一次听白霜雪骂人!

而后目光柔和下来,低首。

这是帮着她呢。

“嘁,小娃娃,你不过一个半妖,纵得有神兽血液又如何,你打不过我的。”男子不屑地瞥了白霜雪一眼,对于一个比自己小好多好多年的晚辈之徒,他很是不放在眼里。

“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阁下未免太过狂傲,难怪有那一死劫。”

听闻死劫,男子色变,已没有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痛,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敢接二连三地戳他的痛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也罢!本就看那虚伪恶心的家伙不爽很久了,既然白霜雪这个小娃娃是他的亲信,这儿又有那家伙的女儿,哼,正好一并处理了,灭灭那家伙的威风!

说时迟那时快,本还悠哉坐在床沿的男子,那个位置竟只剩下一道残影,而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白霜雪也带着少女转变了位置。

站于门口的男子见白霜雪抱着少女瞬间便转移到室内,躲开了自己狠厉的攻击,不由一愣,而爽快地大笑:“哈哈,看来我是小瞧了你这个小娃娃,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试身手了,正好今日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动动筋骨!”

“闹够了没有!”清冽如水,那个沉默了很久的女子突然开口,目光越过白霜雪和少女,直直看向男子,无所畏惧,“你忘了自己的肋骨被折断了么,没有圣灵果和七彩莲玉辅之,你能打过太虚老人的亲传弟子?痴心妄想。”

“小娇红,你在胡说些什么!”眼底的慌乱泄露了他的犹豫。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当我真是好拿捏的柿子么?你忘了我和玉魂珠曾相融过么!”

那个能收敛魂魄,亦能打散魂魄的珠子,有着透析灵魂的能力,而她亦可以判断一个家伙的灵魂完整以及他未康复的身子。

男子愤恨挥袖,直直站立在门口,目光却是扫向了白霜雪:“小娃娃,我的伤确实尚未痊愈,而我那人曾赐我良药,暂且恢复了,干掉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莫要以为我是怕了你们!”

白霜雪不过冷冷瞥了男子一眼,丝毫没有在意他所说的话,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少女,清和地说着:“小沙,这个花妖不让你救。”

少女错愕,困惑地看向一脸冷淡,静静坐于那儿的娇红:“小花?”

“沙雪,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那个家伙……”少女指向那个玄衣的男子。

明明、明明刚才那个家伙差点就毁了小花的清白,小花怎么这般不在意呢!他们可是来救她的呀!

“他不敢。”娇红眼帘微垂,轻声说着,“回去吧沙雪,很晚了,我也该歇息了。”

“小花……”少女依旧不放心。

“小沙,如果一个人执意为之,他是不可能接受任何人劝解的。”白霜雪牵住少女的手,又瞥了眼静默的娇红,道,“这个花妖向来倔强,你又不是不知。”

“霜雪!”少女嗔怪地瞪了白霜雪一眼,她也明白白霜雪所说的,只得看向娇红,轻声说道,“那小花早些休息吧,我和霜雪就先走了……”

娇红颔首,而不言。

白霜雪牵着少女离开,来至门口,男子倒也识趣地侧身为他们让了路。

他今日的目的不过是来看看小娇红,要是真处理了这两个家伙,他倒也真会得不偿失,不划算。

行至门口,少女还是不放心,狠狠瞪向男子:“你!”

“嗯?”男子不过一个阴冷地眸光扫了过去,少女立刻噤声,缩在了白霜雪身侧,不敢言了。

她真的很讨厌这个家伙!

“白霜雪。”男子看着白霜雪的背影,忽然开口。

白霜雪无所理会。

男子也不恼,径自说着:“我听闻那个虚伪恶心的家伙很是宠爱这个女儿的,你一个半妖也敢妄想这个小丫头?”

白霜雪至始至终不曾因为男子的话停顿,就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看着白霜雪牵着少女的身影渐渐行远,然后消失在了回廊,男子这才收回视线,而嘴角微扬,眼中闪过的却是狠辣:“我期待着。”

期待着这个曾冷傲的圣女恢复记忆后,杀死白霜雪的那一幕。

而后阖门,转身看向依旧静坐于那儿的娇红,目光微闪,径自冲她走去,随意地坐在床沿,一手不是很温柔地掰过了娇红的下巴,声音柔和,而目光阴冷:“你在帮他们还是在帮我!”

娇红沉默,冷冷注视着男子,不言。

“呵,你这个虚伪毒辣的女人,怎么?竟是开始信任别人了?已经是有人让你做到忤逆我的程度了么!”手中不由加力,看到了娇红被自己捏得开始发红的下巴,而她眸子冷清,没有任何向自己屈服的意思,不觉讶然,一瞬的诧异,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随意地仰卧在床铺上,伸手环过了娇红的蛮腰,“我累了。”

看着那紧紧禁锢着自己的双手,娇红皱眉,只觉厌恶,别过头去不想看到男子,也无所挣扎。

“小娇红,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男子忽然这么问着,也没有睁开双眼。

娇红侧首,低头看向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闭着那双阴冷的眸子,脸庞竟显得这般柔和,眼角那颗泪痣透着莫名的蛊惑,可是此刻竟显得单纯,就似熟睡的婴儿般,娇红是从没见过的,这般温和纯净的他。

若不是腰间那双霸道的双手,娇红真错愕是不是认错了人,而他就是他,只要睁开眼,他就还是那个冷血残忍的男人!

他赏赐她的,她永远不会忘!

“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那般的决绝,让男子心头一颤,未睁眼却是下意识地收紧了双手。

“是又如何?小娇红,你逃不了的!”

也是一瞬的颤抖,娇红低首,眸光落寞与茫然。

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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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霜雪,那个家伙是谁啊,他的眼睛好讨厌!”少女忍不住又开始嘟囔,又不放心地回首看向娇红房间的方向。

“一个畜生罢了。”白霜雪无所谓地说着,看出了少女的担忧,轻声道,“花妖说自己没事便会没事的,怎么说她也活了这么多年了。”

少女疑惑地斜头,看向白霜雪,不明白他说的。

“所谓老不死,便是指那些祸害遗千年的,那个花妖是红粉骷髅,纵得白骨皮肉也会有人为之倾倒。”说至此,白霜雪止声,看向少女,“她和那畜生关系匪浅,不是我们能阻止就结束了的。”

少女想说什么而只能噤声,羽睫微垂,她又能说些什么呢?霜雪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最终选择的是小花自己,不会是他们。

一个人如果执意为之,那是任何人的劝解也听不进的。

“霜雪你说,刚才要是打起来,咱们赢的几率有多少?”

“三分之一。”白霜雪实话实说,“而且那分之一还需要运气与巧合。”

少女不敢置信:“可是,霜雪你明明很厉害的……”

“在绝对实力面前,就不存在个体的实力了。纵得这么说是我不愿的,小沙,那是豺狼与兔子的差距,很不巧,我们是那个兔子。”

少女咋舌,突然有些庆幸了,庆幸那家伙腰断了。

“可是,霜雪明明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少女又不甘,开始小声嘟囔。

“实力是一回事,态度是另一回事,态度如果能决定实力,那倒是有志气的小叫花子也可以做上帝王了。”白霜雪轻声说着,“那个家伙是个畜生,我自是不看好。身在其位而不谋其事,小沙,他是败类。”

少女赞同地点头,嗯,败类败类,讨厌的眼睛!纵得她根本不知,这个家伙到底做过什么。

“小沙不是很讨厌他的那双阴森森的眼睛么?”

“嗯,很讨厌!看得人发毛!超级讨厌的!冰冰凉凉的,就像某些冷血动物……”

白霜雪沉默了会儿,才沉声道:“那是因为这个畜生冰冷冷地看尽了世间所有的丑恶,而触及最多的,是七宗罪恶。”

“七宗罪恶?”

“圣主说,人世间有七宗罪恶:暴食、贪婪、骄傲、懒惰、**、嫉妒、愤怒。那是深深埋在人内心的,从未被根除。这个畜生游荡三界,看尽这般丑恶,他的选择不是解救,不是助那些人脱离,只是冷眼看着,更甚是推波助澜。”白霜雪说至此,眸子微冷,语气微冷,“我厌他。”

少女诧异,虽然她也讨厌那个家伙,可是那一瞬,她在白霜雪眼中看到的是憎恨,哪怕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