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变迁
作者:浓雾行者 | 分类:历史 | 字数:14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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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章 洪水之祸(上)
过了几日,吴梦看看窗外阳光毒辣,大地被烤的直冒热气,不由一声叹息,酷暑难耐啊。
他脑海里总是有件什么事情在挂记着,但是仔细看了看罗列出来的移民台湾的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并无遗漏。
吴梦索性推开烦恼的思绪,吩咐李五推着自己出去转转。
来到学堂的操场上,丁睿和一群学童们正在打打闹闹,吴梦看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孩童,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他问李五道:“睿哥儿最近可是长高许多了。”
李五笑道:“这日日都见,似乎不觉得,上次来的那位林石比睿哥儿大了五六岁,也高不到哪去。”
吴梦想起那小小个的林石还真有意思,忽然间想到了那日的辩论,一开始自己就是用粮食来比喻的,对,就是粮食,如果今夏有水灾,粮食必然涨价,此时还不囤积粮食等着买奸商的高价粮么?
即便没有水灾,囤积的粮食也可运到台湾去,不会造成积压。
想到此处,他赶紧放开喉咙喊道:“睿哥儿,睿哥儿,快快过来。”
丁睿闻听吴梦的叫唤,和身旁的学童们道了别,气喘吁吁的跑到吴梦面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师父,喊弟子来有何事?”
吴梦微笑的替丁睿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且先去洗把脸,再回家请你父亲过来,为师有要事与令尊商议。”
丁睿眼望吴梦郑重的样子不敢怠慢,跑到灶屋舀水洗了把脸,匆匆往家中走去。
吴梦在屋内等了半个时辰,丁大胜才姗姗来迟,进门就抱拳道:“抱歉抱歉,在下还在处理账务,来得晚了,敬请先生海涵。”
吴梦笑道:“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在下想问问贵府上的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丁大胜疑惑道:“先生何故问此,粮仓粮食并不多,先生是担心到台湾的粮食么,夏收后不就有了,若是不够采买些酒食,苏州这两年的粮食也未曾涨过,反倒下跌了少许。”
粮食增产了肯定跌价,可吴梦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信号,史书上关于阳澄湖的形成记载是含糊其辞,一会是天禧三年、一会是天禧四年,要真是今岁有水灾,粮食就是个大问题。
如果天降暴雨,仓库里没有粮食可就糟糕了,米价大涨,厢军的禄米怎生解决?
吴梦赶紧道:“丁员外,闲话就不多讲了,赶紧收拢手上的钱财,能买多少粮食就买多少,反正苏州城外的官仓已经扩建,不少还在闲置。”
丁大胜不解道:“此时青黄不接,正是粮价甚高之时,如何还要大量买入?”
吴梦解释道:“员外,这是太平年间的光景,若是六月水患,这粮价一涨,不说灾民,那厢军的禄米又如何发放,莫非员外准备卖掉家产来购粮。”
丁大胜倏然一惊,当初林贵平用粮食来补充厢军的俸禄他正是大兴产业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太多,这下吴梦一讲,他惊醒过来,这用禄米真是个极大的误区。
丁大胜一时慌了神,抱拳道:“先生提醒的是,在下这就去购粮。”
说罢转身要走,吴梦提醒道:“员外记得告诉张财神。”
丁大胜转身问道:“要不要知会衙门?”
吴梦摇摇头道:“这只是在下的猜测,倘若知会衙门,人多嘴杂,一传出来只怕水患未至粮价先涨。”
丁大胜点点头表示理解,抱拳告辞离去。
苏州城内盛隆商铺,张财神听到林贵平的转告后,双眉紧锁,叹道:“当初真是欠考虑了,好心帮了州衙,这下把我等陷了进去,如今只有想法子多购粮食,还不可从苏州城内购粮,否则当真有水灾,灾民还得靠苏州城内的粮食。”
林贵平道:“某这就快马传书两个石炭场,在湖州和润州收购粮食,粮食保存个三两年也不会坏。”
张财神皱眉道:“君烈,刚收到急报,黄河在滑州绝口,至徐州夺淮入海,只怕润州的粮价也不低,如今亏损是定案,如今某不是考虑粮食占了钱财的问题,而是来年如何能将这重担卸下,已经担了两年了,州衙得自己想招了。”
林贵平搔了搔头皮道:“你可别妄想了,孙冕这个老狐狸必定还要拖上几年,不出意料,州衙从秋日之时起必定大修水利,虽然有盐利、酒利,可暂时也补不住那兴修水利的无底洞,且工坊的获利多多少少还得交些给朝廷。”
张财神苦笑道:“商铺仅有十几万贯的流动钱财,那可都是宫里的,要是亏空了,都都只还会留下某家的脑袋么?”
林贵平想了想道:“那也不至于,今岁要是开工修水利,来年就是有水患也不会太大,七月、八月夏收时多收些粮食吧,少赚点也比亏大了划算。”
张财神点了点,叹道:“只得如此,上贼船易下贼船难啊,你须与孙冕那老儿说道说道,多给些烈酒来填补商铺亏空。”
现今苏州城里丁家的果酒和烈酒、低度醇酒供不应求,有钱都买不到。
林贵平笑道:“某与姐夫商量商量,私下里与商铺弄点,酒税还是照交,这样那老孙头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张财神眼珠一转,脸上笑开了花,他连连拍着林贵平的肩膀道:“你小子早就该如此做了,我等又不会少一分税钱,说来说去都是朝廷的钱,赶紧去弄酒,某家来筹款买粮。”
吴梦听到林贵平说黄河滑州黄河决口,他惊呆了,这可是个大灾害,历史记载八月还会决堤,如今根本没有必要修,最好的方式是赶快撤离百姓。
吴梦拿出大宋的舆图看了看,隐隐记得大宋历史上就有人提出过将黄河下游分成两路入海,这其实是个好方案。
黄河历史泛滥成灾,完全是个祸害。
治本的法子自然是上游移民到中原,退耕休牧还林,但目前条件不成熟,西北地势崎岖,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迁徙途中不知会死掉多少人。
吴梦揉了揉太阳穴,从滑州上溯到澶州这一片地界隔上几年就会犯水灾,以目前的人力、物力、财力、科技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来治理黄河。
再看看大宋广袤的襄州和荆湖北路,还有多少肥沃的土地没有耕作,他真是不明白朝廷为何不把这些地域的百姓移走,一路南下都有州府可以接济,不似西北没有多余的粮食,四处荒凉。
想不了那么多了,吴梦合上舆图,赶紧修书一封给孙冕,让他六百里加急呈给朝廷,赶紧转移滑州至徐州一带的百姓方为上策,待黄河八月第二次决堤之时再堵上缺口,百姓方可返乡。
他叹了口气,可惜台湾没有发展起来,也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如若不然随便移个几十万人轻轻松松,后世那岛上可是有两千万人生活。
孙冕接到吴梦的书信后,不由有些迟疑,苏州今岁也不知晓会不会遭水灾,届时自顾不暇。
可吴梦这事也很紧急,滑州到徐州这一代可是有几十万人,这次决堤本就冲垮了数千房屋,几万人无家可归。
如今灾民只怕是刚刚回到家园,朝廷运了赈济的粮食过去,若是再一次决堤,粮食也没了,人又会淹死不少。
想了想吴梦每言必中,他咬了咬牙,提笔写了封奏疏,以六百里加急直接送往京师进奏院,实封奏疏直接呈送官家。
京师如今刚刚完成政事堂的替换,寇准上任宰相。
王钦若从三月事发一直熬到了五月才下台,政事堂不知道积压了多少政事,寇准一上任便忙个不停处理这些积压的政务,对于滑州的水灾没有太去操心。
却说赵恒收到奏疏后已是六月二十一日了,他看完孙冕的奏疏后眉头紧皱,贼老天莫不是在惩罚自己,灾祸一个连着一个,先是大火烧了国库,跟着又是蝗灾,再就是地龙翻身,这下又是水灾,没有停歇过。
赵恒头又头昏了起来,他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陈琳见状赶紧站到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
赵恒一声叹息道:“陈琳,你说朕是不是哪里触犯了天帝,这些年接二连三的灾祸,莫不是上天给朕的警示?”
陈琳安慰道:“陛下又非暴戾之君,上天怎会降下警示,灾祸自古就有,陛下不必忧心。”
赵恒道:“眼下却有一桩头疼之事,苏州的孙冕转来了那位吴先生的书信,言称滑州八月还会有暴雨,将再一次决堤。此事好生难以委决,若是不信,万一八月决了堤,回了家乡的百姓再一次受灾,赈济的粮食只怕也不保。若是信了,迁徙灾民可是一大笔开支,如今岁入又亏空。陈琳,你说朕如何是好?”
陈琳苦笑道:“陛下,老臣是內侍,不得干政,太祖可是有遗训的。”
赵恒摆了摆手道:“恕你无罪,帮朕拿个主意吧。”
陈琳犹豫道:“陛下,现下皇后理政,陛下不如找皇后商议一番,总比一个人冥思苦想的好。”
他还是畏惧于宋太祖的遗训,那可是真会砍头的。
“你个老货,让你说就说,啰嗦个甚子。”赵恒有些不耐烦了。
“那老臣就说了,这事啊老臣觉得可信,陛下看看吴先生在苏州做了多少事,衙前改制、稻麦复种、田地沤粪、雪盐工坊、码头装卸器具、还帮助朝廷灭了蝗虫,又弄了这石炭炉子,多少百姓受了好处。陛下,老臣以为当信其有。”陈琳细声细气说道。
“嗯,你这老家伙言之有理,还是信其有。既然是苏州提出来的方略,那就让他们大出血,秋收在即,多收些粮食上来,朕没钱,让苏州自己想法子去。”赵恒耍起了赖皮。
本来苏州的粮赋往京师进贡的数额是固定的,赵恒体谅民生艰难,早就规定了各地州府的两税不得增加,大宋也不以赋税增加来计算政绩,这其实比那什么清圣祖康熙提出来的“永不加赋”实惠多了。
赵恒如今耍赖皮便是让孙冕自己筹集粮食,为滑州灾民无偿提供赈济。
五道诏令从京师发往了滑州和苏州以及两浙路、江淮路转运使,滑州的诏令是让百姓立即转移,由禁军和厢军提供帐篷渡过两个月再返乡。
对两浙路和江淮路转运使则是紧急调运赈济粮食到滑州灾民安置区,江淮路还得组织徐州部分区域的百姓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