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一声再见
作者:杨牧寒 | 分类:玄幻 | 字数: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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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1.
睡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只记得进酒店没多久我就睡着了。现在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在酒店外给我招手。阳光这时已经西斜,照在我的脸上刺的我的眼睛看不清事物。我眯起眼睛还是看不清门外的是谁,用手搭个凉棚还是看不清楚。我喊他进来。可他总是笑而不答,只是向我招手。
无奈,我只好起身朝门口走去,随着我站起身来,盖在我胸口的一本《哭泣的骆驼》掉落在地上。《哭泣的骆驼》,我这次出门不是没带书吗?怎么会有这本书,哪里来的?我心里想,可看那人叫的急,便也急急地向外跑去。
我猛然回过头去,门口站着向我招手的人不就是默寒吗?默寒?你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你是默寒吗?我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阳光也不再刺眼,我看清了,是默寒,他在微微地冲着我笑。
“子鱼,我回来了,你怎么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罢,他上前拽住了我的手,“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已经考上了你们那里的公务员,被分配到食药监督局工作了,我马上就去你们家提亲,我想这次你爸会同意的,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默寒抱我在怀里,低头吻着我的额头。
“子鱼,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和王若冰在一起?我恨你!”我猛然抬起头来,见抱我的人不是默寒是王若冰。默寒却站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王若冰,你放开我,我恨你,你快放开我。默寒回来了,我要跟他走。”王若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去抓默寒的手,可等我再回过头去,看到默寒却已经走远了,怎么就那么远?我喊他他也不答应,怎么追他都追不到,而且越追越远。我赶紧打他手机好叫他等等我,却怎么也按不对号码,好不容易按对了,我的手机却突然坏了。想再去追默寒,可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条河的河水就像天上的银河一般宽广,璀璨。
我站在河的这边,默寒站在河的那边。我远远地看到他好像也没有要等我的意思,和一群我不认识也看不清长相的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只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河这边路的尽头。
河里怎么没桥啊?没桥那应该有渡船吧?怎么连船也没有?我能不能跳过去呢?我看到河那边的岸上耸立着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那些楼阁各个雕梁画柱,飞檐上雕满飞禽走兽,依次排列,形态各异,好是漂亮。楼台间时而云雨大作,时而雾气蒙蒙,好一派江南烟雨图!难道那就是默寒经常说的江南?那是他的家?可默寒的家我是去过的,他的家乡不是那样的景色啊?为什么意识中强烈地感觉到那就是默寒的家呢?没关系,哪儿都好,只要默寒在就好!
“默寒哪里去了?我怎么看不见他了?默寒,等等我,等等我,你回来。”
“子鱼,快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睛,看到石头还站在我的病床前。
我不是病好出院了吗?石头不是也走了吗?怎么我们都还在医院里?
石头说:“刚才我去外面给你买点饭,回来时你睡着了。怎么?做恶梦了?”
什么?石头一直都没走,我还在医院里?我冲石头不好意思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到底是怎么呢?
“我到底怎么了?”我问石头。
石头关切地看了一眼我的脸色说:“我在给你讲默寒的事,后来看你哭的太伤心,就去为你倒了杯水。回来看你睡着了,眼泪却一直在流,想叫醒你,可又想到你刚刚苏醒,想叫你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就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回来看你一直在说胡话,好不容易才叫醒你。”
石头递给我一张湿巾叫我擦擦手吃饭,昏迷好几天了,现在确实饿了。石头又替我倒了杯水,我边吃着饭菜边想着我刚才做的那个梦。
莫非,默寒回来了?只是我看不见,而他其实就站在我身边冲着我傻傻地笑。我抬起头看了看四周,除了病房里那雪白的墙,什么都没有。
石头看我看的仔细,好像一惊觉,也赶紧回过头去看,没看到什么,他转过头满脸狐疑地看着我,又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有点不好意思,便对他说:“没看什么啊!我只是睡了这几天,感觉脖子都硬了,想活动一下脖子罢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看着什么了,把人吓了一跳。”
我对他笑着,表示着我的歉意,但仍忍不住向四周张望着,“默寒,你真的在这里吗?你可知道,子鱼好想你......”
2.
当天晚上,我出院住在了石头家,在他的工作室里,我和石头喝了一点酒。借着酒劲儿,石头哭了,我知道,他在怀念默寒。
半夜,我悄悄回了酒店,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整座城还没醒我就已经上了火车。
我没有和石头告别,也不愿再和王若冰纠缠过往。其实,说到底,我是一个狠心的女人,我和王若冰之间,或许都存在着彼此的伤害。这么多年,我的心里一直装着默寒,不管对默寒的这种感情是爱是恨,对于王若冰都是一种伤害和惩罚,可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惩罚呢?
王若冰是没有错的,要说伤寒,也是我伤害他在先吧,毕竟,人家是真正爱过我的。
我透过火车的车窗,看着这座留下我那么多过往的城,这是一个多么叫我手足无措的城!随着火车缓缓地移动,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在泪眼中我看见了石头和王若冰在站台上横冲直撞的脸,那两双眼睛冲着车窗焦急地张望着,王若冰的脸上满是着急,他的眼中充满了忧伤,也许,他真是爱我的吧!
王若冰跟着火车在站台上焦急地跑着,我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了他仿佛老去了十多岁的脸,他的脸上淌满着泪水。
“若冰,对不起了,不管是对是错,我都不能再见你了,也不会再见你了,这不是因为你给我的伤害。”
火车慢慢地加快了速度,我最后掠了一眼这座已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
“再见了!给过我生活和爱情的地方,再见了,带给我欢笑和回忆的城市!我祝福你!祝福你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我的座位对面坐着一个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她躺在妈妈的怀里静静地看着我滑落的泪水。她看了我好久,然后轻轻地碰了碰我放在桌上的手,递给我一张面巾纸,我对她点了点头很感激地笑了。多好的孩子,曾经我也像她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可我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八年,八年不回家的女儿也该是一个不孝的忤逆子了吧!我突然很想家,很想我的爸爸妈妈。我远方的亲人,你们,都还好吗?
3.
甘肃,地处黄土高原,古属雍州,在黄河上游,它东接陕西,南控巴蜀青海,西倚新疆,北扼内蒙、宁夏,它的地图形状也恰似一枚钥匙,控制着古丝绸之路的黄金路段。在古时,它是中华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华夏始祖伏羲氏在这里推八卦、授渔猎。其海拔大多在1000米以上,四周为群山峻岭所环抱。北有六盘山、合黎山和龙首山;东为岷山、秦岭和子午岭;西接阿尔金山和祁连山;南壤青泥岭。甘肃境内地势起伏、山岭连绵、江河奔流,地形复杂。这里有直插云天的皑皑雪峰、有一望无垠的辽阔草原、有莽莽漠漠的戈壁瀚海、有郁郁葱葱的次生森林、有神奇碧绿的湖泊佳泉、有江南风韵的自然风光。
我的家,就在这片神奇土地上的神秘丝绸之路上。但我要去的地方,却并不是我的家乡,而是处于它西南部的金山县清水乡,因为那里,漂泊着我的爱情,我要去把它找回来。
“火车绕过秦岭继续往西,大概只需半天就该到省城了,再从省城转坐长途汽车,大概再花半天就可到达金山县县城,但到县城就三趟车,下午三点后就再没有发往金山县的长途车了。如果有急事你可以租车,但一定要租正规的出租车,路上喊人拉客的黑车是不敢坐的,因为黑车司机伙同他人在半路抢劫旅客财物的事已经不是一两次发生了。”
上面的这些话,是当年默寒在金山县实习我去看他时他反复告诫我的,当时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他却不在了。
我的旅途并不顺利,列车晚点了,火车到站时已是下午四点。我从车站口出来,广场上的风一吹,我便闻到自己身上一股难闻的汗味儿和烟味儿,这味儿是火车上特有的。“四点了,已经没有发往金山县的长途车了,还是先在省城呆上一晚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就向广场外面走去。
心里有了主意,全身的骨头却感觉散了架,好累。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那种错误的归心似箭折磨的我没有睡过一刻钟的觉。到省城后,感觉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身体的疲倦也一下子袭来。我身上的那层火车味却像铠甲一样地包裹在我的身上。我该找个地方好好洗个热水澡,再饱饱地睡上一觉,以便清清爽爽,精精神神地去见我的默寒,即便是一棵树。
也许我沉重的背包更加妆饰了我漂泊异乡的游子身份,在我经过广场时好多拉客的大妈都拦住问我:“唉,姑娘,住宿不?很便宜的,有空调,有热水,住店吗?”
我对她们礼貌地回应着:“住店,但我想找一家临近黄河边的酒店。”
好多大妈听我这么说都走开了,但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夫人却上来拽住了我的背包带说:“走,跟我走,我们家的宾馆就临近黄河。”说着不由分说地拽着我要走。
旁边一位举牌招揽住客的大妈对拽着我的老夫人说:“仇老婆子,你们家哪里临近黄河呢?你们家的厕所临近黄河吧!”
周围那些拉客的大妈都大笑起来,那位叫仇老婆子的老夫人一边拽着我的包带,一边骂着刚才说话的大妈道:“大辣子你给我闭嘴,我们家在不在黄河边上关你屁事,你给我把你那嘴夹紧了,小心我撕你。”
我看这老夫人有点凶,害怕了,使劲拉我的背包带,可那老夫人拽的紧,怎么也拉不掉。拉的凶了那老夫人开口了:“住不住的,你跟我去看了条件再说吗!你这样拉,万一拉倒我了,那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我又不敢拉了,我真怕把她拉翻了,那样我就更说不清了,但我真不敢跟她去住宿。我知道,今天我遇到百年难遇的黑心店老板了。这样的店老板要么在旅客住宿期间通过恐吓,让旅客交高额的住宿费,要么就直接窃取他们的财物。以前我在CCTV-12的普法栏目剧上看到过,没想到今天却被我遇到了。
我挣不开老夫人抓我背带的手,她拽我也不走,我们就那样僵持着,因为广场上人多,她也不敢硬拽我。我在等待警察的巡逻车经过。
我们僵持了大概十几分钟时间,一个穿黑色T恤衫的小伙子向我们走了过来,他大概二十多岁,戴着一副墨镜,很酷的样子。
我心想,坏了,她的同伙来了。可那小伙子走到我们跟前,很出我意料地对我说:“怎么了,姐?”
那老夫人看到来的是我的熟人,赶忙撒开了抓着我包带的手。那小伙子又对我说:“那边有出租车,赶紧打车走。”
我没有顾得上给他说声谢谢,就急急忙忙地跑到广场边打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出租车后,出租车司机问我:“请问你要到哪里去?”我对他说:“麻烦你把我拉到黄河边找一家好一点的酒店。”
出租车开了,我看到那小伙子已经跟两个男人动起手来,那老夫人果然有帮手在旁边,但小伙子看起来很厉害,只几秒就让其中的一个男人躺在了地上。看到那位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因为我摊上了事,心里很过意不去,为他担心起来,便又叫出租车司机又停了车。这时候,一辆警车呼啸而至,那老夫人和她的两个同伙看到有警察来了,撇下了小伙子便跑进了广场边的一条小巷子,我正想过去,但令我意外地,那见义勇为的黑T恤小伙子竟也撒腿跑进人流中不见了。
广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其实好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几十秒的战斗,但我的心里却记住了那个黑色的身影,此刻他在我心里就是个英雄。
4.
我坐在出租车里很紧张地抓着车里的扶手。出租车用很狂野地速度穿梭于车流和人流之间,刚才在广场上的惊吓早已被出租车狂野的速度带给的惊恐所代替。在广场边坐上出租车的那丝幸运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我有点后悔坐这位师傅的出租车了,这司机也有点太猛了。几次眼看着就要撞到大巴车上了,可师傅猛一扭方向盘车就又很惊险地擦过去了,随着车况的变化,我的两只脚下意识地做着踩离合和刹车的动作,那感觉,真是磨人。
我紧握着扶手的两只手手心里渗出了汗水,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黄河大酒店的门口,谢天谢地,终于平安落地了。
人人都说,省城是全国人口最多的城市,多就多吧!我自己感觉也是在大城市生活过的人,也开过车的,但真没见过这么多这么乱的,乱的好像都在玩游戏,好像都在拿别人的命来活。行人屡屡和机动车抢红灯,青年人如此,小孩子和老年人也如此,如果有人等红灯,其它人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也难怪出租车能表演出那么惊险的‘速度与激情’了,就像师傅说的,如果你不抢的话,也许几个小时你都出不了城。我理解他们,因为每一个奔波的背后,都牵着一个需要解决温饱的家庭。但是爱和幸福,也是需要一个良好地秩序的。真矛盾,我摇了摇头,我怎么生出这些无聊的想法来了?但我再也不会坐省城的出租车了,这点到是肯定的。
登记好房间,舒舒服服洗了一个热水澡,将换过的衣服交给酒店服务去洗后我就直接睡了。我没有吃饭,也不想吃饭,一来旅途的奔波真的很欠我一个美美哒饱觉,二来省城那种含着焦油味儿的空气真的叫我没有食欲。对不起了,我没有想评说任何的东西,我只是一个失去了方向和目标的孩子,在人世,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流浪,流浪,流浪......
我睡了,睡的很沉,但睡梦中却一直重复着那个雨夜的梦:雨中,默寒就走在雨中,在我的前面,离我不是太远,但我却抓不着也喊不住。在雨中,默寒的身上是湿的,我的身上却是干的,明明都在同一场雨中,我们却像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我看到默寒的身影满满远去,我却无能无力,就算自己歇斯底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远去,就那么一直远去,远去……
第二天醒时已快下午三点,看来今天又赶不上金山县的长途汽车了。于是索性就一直躺在床上,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将好多东西都搅到一块,却具体又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一直躺到五点多,才终于起了床。睡了这么久,肚子早就空了,饿着肚子时,那种大小姐的矫情就马上放一边了,能想到美味在心里都过了一遍,每道菜都让我的肚子响一遍。
其实,在今天我就应该到金山县的,但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种恐惧感;其实,到现在,我都是不怎么相信默寒真不在这个世界了;其实,我是怕去见默寒吧,即便那只是去寻找一份记忆,或者是河滩上的那棵树;其实,我......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其实啊!如果有,在当年我就不会离开他的身边,那怕他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可是为什么?当年,我竟没有这样的勇气呢?唉!其实,默寒已不在这个世界,以后不论我走到哪儿,都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真希望,我一直会在那个梦里,尽管在那个梦里我一直没有牵住默寒的手,但起码,我能一直看到他的背影。可现在,我的这个世界没有默寒......
也不打扮,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后我就出了酒店。也对的,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又能为谁打扮呢?也不坐车,自己就顺着黄河边一直溜达过去。
河风顺着我的拖鞋钻进我的脚丫,脚趾间凉飕飕的,很是舒服。黄河边有好多老人带着孙子散着步。有位年轻的母亲抱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宝宝轻轻地说着话,并且指点着黄河上的行船。有一位五官长相都很精致的母亲坐在河边的竹椅上在低头给孩子喂奶,她满脸的幸福和温柔醉了将要到来的黄昏,那双看着孩子的眼睛,温暖了我这个离开了故乡的孩子。她本来应该还处在害羞的年纪,可她所有的害羞都被母爱代替,那双温暖了我的眼睛告诉我,她的世界全部都在她的怀里,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干。而在她怀里那个粉嘟嘟的眼里,她又何尝不是整个世界呢?我突然领悟到,其实我们每个人刚开始都是一样的,之所以后来不一样了,是因为我们有的人少了心中的整个世界。而我,又何尝不是缺失了世界的人呢?
想到这整个世界,我突然想问,在我的父亲和母亲眼中,我是不是也是他们的整个世界呢?应该不是吧!我不是还有大姐和二姐了吗?但我至少应该是他们的半个世界吧!但我这半个世界现在却还在漂泊,那么没有半个世界的二老,他们是怎么过的呢?对不起了,我的爸爸妈妈。曾经我也拥有整个世界,但是走着走着我的世界就丢了,同时我也把爸爸妈妈的世界丢了。黄河在我的脚下流过,泪水在我的脸颊滑落,不知是风还是黄河里的浪花扰乱了我的听觉,哦!风,它在黄河的怀抱中划过,人们都将黄河比喻成母亲河,如果她真是母亲的话,那么她怀中的风也该算是个不孝子了吧!无情无义,无牵无挂,‘呼啦啦’一下就冲出河道飘远了,只留下被它惊扰微微颤抖的浪花,如果河水有心的话,她也该伤透心了吧,但风,却依然在流浪。
一阵粗狂嘹亮的秦腔打破了我多愁的世界,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抬头望去,黄河边公园里一群老人组成的业余剧团正在演出。仔细听,好像是《哭长城》,管弦之声悲悲切切,唱腔之声凄凄惨惨,“望长城,一步一天涯,一天涯。喜良,我的夫,我的夫,喜良,喜良,我是孟姜......就为了能再见你一面,我才活到今天,喜良,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嗯......只说是千里来相会,啊......妻来迟,君赴黄泉无会期,无会期。生死茫茫隔两地,从此夫妻两分离......”
黄河上的风真硬,吹的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孟姜女的哭声能感天动地撼动长城,最终得和亡夫晤上一面,而我呢?
这些日子,我的梦里都是眼泪,那么是否也能感动上天,与我的亡夫见上一面?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八年,整整八年了。八年之后的红窑村又能留下默寒的什么?我真的有必要去吗?
但是,我真的很想他。老天爷,我真的好想他!你知道吗默寒?我真的很想你!你去的那边真的有一个世界吗?如果有,跳进这黄河是否可以找的到?
这么多年了,默寒,你是否也顺流而下到了黄河,还是你已经去了大海?默寒,你究竟在哪里?子鱼我该去哪里找你?你曾说将来要带我去看海,难道你已经自己去了?八年了,可你的将来时间到底有多久?你说的将来到底是哪天?
5.
“美女?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回过头去,看到一对大学生情侣担心地看着我。我冲他们笑笑,才发觉自己满脸的泪水。赶忙给他们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被这河风吹了眼睛,谢谢你们!”
我为自己解释的苍白而感到不好意思,因为我在无意识中竟然走到了黄河边的巨石上,然后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难道我真把黄河当成了母亲?
大学生?对的,从巨石这里再往前走就是黄河大桥了,过了桥有一个广场,穿过广场有一所大学,那所大学的餐厅里有一家店的西北小吃特别香,我和默寒曾经去那所大学玩时吃过,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打定主意后我就过去了,那家餐厅还在,小吃也在,就是味道感觉怎么没有以前的香了。吃了一半我就饱了,出了餐厅,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失落感。也罢,看着大学里一对对走过的年轻身影,至少有一种老电影回忆性的安慰感吧!
老旧的钟楼还在,封闭掉的旧图书楼也在,只是,属于我的那段时光已经不在了。我在这所混合着陌生感和熟悉感的大学里四处游荡,那些以往的时光用记忆的方式在我的脑海中形成老故事一幕幕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个季节,第一次来这所大学时,我和默寒还只是普通的同学,只是因为同路,所以就结伴过来了。他来找他高中时的兄弟,我来看我高中时的恋人。到学校校门口后,我拨我同学的电话却无人接听,然后我们就一起到那间餐厅吃饭,默寒请的我,吃的就是西北小吃。吃完饭,我们倆就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游荡。我叫他先走,他说一起来的就是兄弟,要罩着我,说等我找到目标他再去找同学不迟。他还笑我说我在陌生的地方就呆萌萌地,像个傻瓜,他怕我丢了学校叫他赔人,还说这样和我出来,万一我叫人卖了,别人也都会怀疑他就是同伙的,倒不如跟着我,万一有人要买我了,他起码还可以得点小钱。我笑着打他,臭杨默寒!
就那样,那个下午他陪我走遍了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夜幕降临,然后我们都累了,然后我们就坐在石凳子上休息,然后的然后再加个然后,我就看到了我找的那个所谓的恋人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从一条黑暗的林荫小道踏着灯光走来,他们手牵着手,我的那个所谓的恋人还时不时地将那个女孩子搂在怀里抱抱,如果碰到灯光被树荫遮住的黑暗,他们还会再停留四五分钟。现在想起,当时我肯定是被亲眼看到的情景剧给击晕不会说话了,因为我要找的那个所谓的恋人牵着那女孩子的手从我们面前经过时我都没有叫住他。默寒也一定发现我被击晕了。他没有询问,我没有解释,他只是在我的眼中滚落愤怒地眼泪的时候默默地递给我一张面巾纸。
“杨默寒,你真讨厌,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现在人家被甩了这样丢人的事叫你看到了,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
是的,我记得当时我就是这样向他撒气的,可他却一直没说话,只是借了我一个他的肩膀,叫我好有个地方哭啼。我好像在他的背上打了二十几拳心里才觉得好受点。现在回想起来,连那份委屈都觉得奢侈,如果再回到从前,你还能在我身边,默寒,我想对你说:幸亏有你!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接到了那个现在我已想不起叫什么名字的男朋友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表达的意思大概是他去图书馆上自习了,没有带手机,没有接到我的电话,现在知道我来看他,他很开心,见不到我他很着急,还有好多的话我现在已记不清了。反正后来我是去我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的宿舍楼底下了,默寒也跟着我去了。去了后我好像大概差不多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表达了我和他从此不再相识,要分手之类的意思。说完我转身要走,好像那男的还挺生气,拉扯之下他好像甩了我一个耳光,还骂了我:**!
我当时好像被打懵了。在我准备用另一半脸接下他打我的另一个耳光的时候,一块板砖就飞了过来,并且直直地砸在了我所谓的那个男朋友的脸上。挨了板砖的我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向地上倒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倒在地上,默寒就冲了上来,一冲到跟前默寒就从领口上提起了那个男生,并且将一个狠狠地耳光扇在了那个男同学的脸上,边打还边骂:“这个大嘴巴子我连同利息一起还你了。”
骂着又是一个耳光扇了上去:“这个嘴巴子是打你这张臭嘴的,做为一个男人你的嘴真臭!”
骂着又是一个大嘴巴扇了上去:“这个大嘴巴子是为所有的男同胞打的,你竟然又为我们男人加了一个负心的累赘,该打!”
说完又是一个大耳光扇了上去:“这个嘴巴是教训伪君子的。”
说完又是一记大嘴巴扇了上去:“这个大嘴巴是为我出气的,没有理由,老子见着你就窝气。”
当默寒又抡起巴掌时,那个男同学求饶了,默寒愣了一下,但还是扇了下去:“这个嘴巴子就是专门打你这样地怂货的。”
打完后,默寒松开了抓着那男同学的领口,那个男同学瘫倒在地上,他的身材下面,湿了一滩水。默寒很傲气地看了看周围围成一圈看热闹的学生们,然后弯腰捡起了那块带着怒气和恐惧的砖头,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同学看到默寒拿着砖头在看自己,都飞快地向后退了去。乘着这空儿,默寒就握着板砖拉着我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那天我虽然失恋了,但我感觉很畅快。我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似的哭哭啼啼,虽然我的半边脸在第二天还火辣辣地疼,但默寒拉着我跑过广场时我还是笑出了声。我们跑过广场,跑过黄河,跑过黄河时默寒把那块板砖狠狠地砸进了河水中,边扔嘴里还边骂:“我去你妈的怂蛋!”
我本以为事情就那样结束了,可就在我们回到学校的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和我的俩个闺蜜上完晚自习往宿舍走,在经过操场边的草坪时突然冲出了五个男生拦住了我。其中一个就是被默寒狠揍了一顿的那个男同学,我以前的男朋友。
我没想到他的报复心理这么强,竟然不惜坐一天的火车来我们学校找人。他们抓住我说叫我的臭男人来领人,否则他们就上了我。我知道他们指的是默寒,可那时候我和默寒除了同学之外,没有其它的一点关系。其实自从那次和默寒一起出去了一圈之后,我倒挺希望他就是我的臭男人的,可惜他不是。
因为我的几个闺蜜们都在,那五个男的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他们只是要叫我找来默寒说解决事情,我看的出来他们也都是学生。在交涉了一会儿之后,小薇借故上厕所偷偷给默寒打了电话。不到5分钟默寒就来了,他的屁股后面跟着我们班全部的二十一个男生。那五个男的见有好多人过来一下子就慌了神,但他们好像早有准备,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从怀里一下子抽出一把大号水果刀。我们班有一个又高又壮的叫龙的同学,他看到对方拿出刀来一下子就愤怒了,从路丫子上掰了一块板砖就要准备砸过去,默寒拦住了他。
拦住龙后默寒就独自走到那五个男生面前说:“找我有事说事,先放了这几个女同学。”
然后又转身对小薇说:“如果他们不放人,立马报警!”
果然那五个男的赶紧放了我们。
默寒指了指挨了打地我以前的男朋友又说话了:“人放了就好说话,我知道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今天我不动手,就让你们打我一顿,不过说好了,今天事情就算过去了,如果你们以后还再敢来麻烦我的女人,我就找你们一辈子的麻烦。那么你们是叫那个怂蛋自己来还是你们五个一起上?”说完他转过身来,把他的脊背朝向了那五个人男人。我们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带着刀子的。
可那五人却迟迟不见动手,默寒等不及了转身对他们喊:“打呀!不打难道还等我请你们吃饭啊!一群怂蛋!”说着转身看到了我们,然后好像恍然大悟似得说,“哦,你们是怕我的这些兄弟们动手是不?”他扭头对我们班的男同学说,“兄弟们,今天谁都不许动手啊!”然后扭头对那五个人又喊,“现在放心了吧!赶紧来吧!”
可那五个男人仍然不动手,其中那个高个子说:“今天我们自认倒霉,但你……”
还没等他把‘但你’后面的话说出来,默寒就劈手就夺过了那个高个子手里的刀,所有的人都是一惊,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将刀拿到手上的,拿过刀后他说:“磨磨叽叽磨磨叽叽的,你们要磨叽到天亮啊!老子们还得睡觉了。来,看好了啊!我打了你,今天我给你还回来。”说罢,就“嗖嗖嗖”三刀砍在了他自己的左手臂上。
我看到默寒手臂上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赶紧去抓他的伤口,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有的男同学已经又冲了上来,准备要活剥了那五个人,默寒拦住了他们,然后一挥手就把水果刀扔给了那个高个子男生,那个高个子没有接住,刀子掉在了地上。
默寒骂了一句:“看你那个怂样,连刀都接不住。看好了,老子今天可给你们放血了。从今以后不许再找我女人的麻烦,一次也不行!否则,下次的血我就在你们的身上放。好了,你们认为这个事情解决了就赶紧滚蛋,要是感觉还不圆满的话那我们就再唠唠?”
那几个男的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都一脸惶恐地看着那个高个子男生。那个高个子男生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说:“赶紧走,这就是一疯子!”那五个男生很快的消失了,一直到现在都真的没有在我的面前再出现过。
从那以后,默寒得了一个‘疯子’的雅号,因为他在他们宿舍年龄最大,他们宿舍的都叫他‘老大’,慢慢地,但是从那次后,我们班所有的同学也都叫他‘老大’了。
那三道刀伤很深,每一道都可以看到里面白森森的嫩肉,但默寒并没有住院,而是在医院处理了伤口后就继续回学校上课了。只是他的脏衣服和吃饭问题我包了整整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们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我真的成了他的女人。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他说:“报警?我又不是傻瓜,报警,如果报警的话我从哪里赢得你的芳心?真是傻瓜!”看他那一脸自我陶醉的样子,我的拳头总会轻轻地砸向他的后背。其实我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学校知道了,在我们学校会给我倆记大过处分,那样对于以后的学习和工作真的不好。
6.
回忆烫伤了我的眼,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过往的一切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可是回首间却已经阴阳两隔。
默寒,你在那边还好吗?那边冷吗?我现在又站在黄河上想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子鱼很想你......
昨夜星辰昨夜雨,昨日芍药冷凋零,无情本是源情生,有情使人泪扣门。 世人不懂花含泪,细嗅牡丹言富贵,富贵其实浮云事,一曲离殇几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