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一声再见
作者:杨牧寒 | 分类:玄幻 | 字数: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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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3)
3.
看笑笑又在看他,祁老汉笑了:“我们讲故事,继续讲故事,你们说这人老了话也就啰唆了,哈哈哈……”
“那狼上了山,在一个山洼里一闪不见了影子。我就急了,别追了一路,最后孩子没救着,连个狼毛也没见着一根,那回去后,可就叫寨子里的那帮子青叫驴笑掉大牙了。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寨子里的一帮子年轻人都在追春花,我可不能在春花跟前丢了面。哦……我们继续说狼,那狼在山洼里一转就不见了,我就把枪鸡打开,压上火炮子,平端了枪也闯进了山洼,我知道自己是闯到狼窝了,狼窝里的狼就像借了势的狗,要更加地凶残,万一不行我就给它一枪,打不死就再和它拼个你死我活。进了山洼攀过一块石头,我就看到了石头后面那个黑咕脓咚的山洞。那匹狼就守在洞口,呲了嘴露出充满寒意的狼牙,眼睛里露着凶残。孩子却不见了,看来那孩子还是被咬死了。我当时咬了牙端平了枪,准备扣下扳机。可就在这时,从黑暗的洞里竟爬出了狼叼回来的那个孩子,他爬到狼的跟前,竟然扶着狼的身子站了起来。狼的眼光柔弱了许多,它回头用鼻头碰了碰孩子,眼中甚至还透出了慈爱。接着它竟然不再看我,而是侧身卧倒了身子,把它硕大的**送到了孩子的面前。我当时有点木,扣着扳机的食指发起抖来,心里的一丝软弱竟然扩大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那早已酸痛的双腿一下子就软了。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看着那孩子津津有味地吃着狼奶。早年我就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些孕育的母狼在中途死了狼崽后,会叼一个人类的孩子来抚养。狼会把这孩子当成它自己的狼崽子一样精心进行抚养,被狼养大的孩子就是狼孩。但我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叫我给碰上了……”
讲到这里,祁老汉从黑木日的嘴上取下半截冒着烟的旱烟棒子美美地吸了一口接着说:“狼是能听得懂人说话的,有时候它比人还要聪明呢!我一直这样说可别人就是不信,你们信吗?”
“我信!”我们都没有开口,笑笑却大声地回答着。
“嗯,信的人心里都住着菩萨尼!我看笑笑心里就住着菩萨,我那老婆子春花也信,她的心里也住着菩萨尼!我打猎她就一直怪怨我,她总说那些鹿呀獐子呀狼呀的,也是老天给的命。其实她说的这些我都懂,谁又不是只有一条命呀!可那时生活孽障着没办法啊!我要拉扯一家子人了,不由自己地要向山神爷神手啊……我有罪了。我总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总在春花跟前保证不再打猎了,可背过她却总又杀生。可有罪的是我啊!老天爷怎么要收了春花的命去?哎!一定是老天爷看春花跟着我过得太苦,才召回她到天上享福去了。春花啊!跟着我几年连一顿稠些的饭都没吃上。也许就是我罪孽深重,老天爷才不叫春花给我生养的,哎……像春花那样天仙般的人儿,如果给我留下个一男半女的,肯定也是天仙一般漂亮的人儿呀!”
说到这儿,祁老汉的眼中渗出了泪水,他擦了一把泪水又接着说:“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后来逼不住,就又娶了我现在的老婆子。也算老天爷对我不薄,我那老婆子人虽不漂亮,但人实诚,又能吃的苦,还给我生了一对儿女,日子也就知足了。她虽然不反对我打猎,但自从春花走后,我就再不打猎了,就算日子过到草绳上了我也不再打猎。不打猎了心里倒安然了,春花呀!她那心里可住着菩萨尼……”
“二丫头不是就很心疼吗?”黑木日打趣道。
“就是的,二丫头不是就很漂亮吗?”我也说。
“二丫头是心疼,但那是因为他娘漂亮。”祁老汉说完这句话,感觉说的好像又不合适,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看来祁老爷子的心里还年轻着了!”黑木日开始调笑起老爷子来。
祁老汉摸了一把笑笑的头发说:“不说了,不说了,人都说爷爷孙子隔辈亲,再说这话就变味儿了。哈哈哈,我们继续说那狼。”
“我看那狼开始喂孩子吃奶,也是的,追着狼跑了大半日了,那孩子肯定饿坏了。看他吃奶我也感觉饿得慌,但是我却不敢掉以轻心,狼可是很狡猾的,指不定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蹿上来就给我的咽喉上来给一口。那可不是好受的,我可不想把命糊里糊涂得丢在这山洼里。所以我虽然坐倒了身子,可那砂枪却也靠在肩上。如果那狼敢扑上来,我就给它一枪。现在距离这么近,铁砂喷着火出去就是一股子,也伤不到孩子,我完全有把握将每一颗铁砂子都喷到狼的身上。可那狼并没有扑来,而是很温柔地扭头看孩子吃奶。我不想伤狼,又要把孩子带回去,当时头真有点大。无计之下我就开始给狼说话,我说:‘狼啊狼,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一定能够理解失去孩子对于一个母亲的痛苦。你失了狼崽也不能去抢了别人的孩子啊,你说对不?你看,如果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你就把那孩子还给我,我也不伤你的性命。你看如何?’这么说着,我自己都感到好笑,对着一个畜牲说话,如果旁边再有人,他一定会笑我是疯子。可我却不疯,如果狼护着那孩子不叫我接近,我就一枪打了它把孩子抢回去。但在狼未露出凶相之前我却又不忍心杀它。可这时候我也要防着它,老人们都讲,如果母狼意识到自己不能保护小狼崽性命的时候,它就会亲口把狼崽咬死吃掉,然后,再扑向它的仇敌拼个鱼死网破。我必须防着它给那孩子也来这一口。可那狼并没有咬孩子,而是不断地用鼻头去亲昵孩子。我有点心软了,真想就那么一走了之,甚至都爬起身向后走了两步,但我还是转了回来。那狼见我又转了回来,拿鼻头使劲在孩子身上蹭了蹭,然后一转身就跳上了洞子顶端的岩石,然后朝着我深情地望着。我看到狼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但我心里知道,它是已经放过那孩子了,于是我背起枪走到孩子跟前抱起了他,然后对着狼拜了几拜,并大声对它说:‘狼兄,你的仁义我老祁记住了,今后,如果狼不祸害寨子,我们祁家寨也绝不为难狼,尤其是身上带白毛的狼。’说完我自己又笑了,因为那狼是一匹母狼啊,我称它狼兄好像不合适。但我却记得,那匹狼有一对白眼圈格外醒目,如果它以后再生育一定会把它的这一特征传给后代的。哎!我看今天跟着我们的那狼脖子上就有一圈白毛,可能就是那匹母狼的后代呢!”
“那那匹狼跟了我们一路,就很有可能是给老爹您来送肉的。您可是它祖宗啊!”黑木日又跟祁老汉打起了趣。
“送肉?我不成人家嘴里的肉就算是积了阴德了,还指望它给我送肉呢!哎……你还别说,如果那匹母狼还活着的话,说不定真会给我送肉来了。”
听祁老汉这么说,我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祁老汉不理我们,继续说:“你还别说,那匹母狼真得是有情有义。我抱着孩子走下山坡,它还站在石崖上‘呜呜呜’地对我叫了。”
“说不定它是在骂你了,你抱走了人家豁出性命抢来的孩子,人家不怨恨你才怪了,你还把狼的咒骂当成对你的感恩了。”黑木日的调笑总是不失时机地冒出来。
“把我的旱烟袋还我,你这小子,烟抽滋润了还尽跟我抬杠。那狼可不像你,白眼狼,你还不如白眼狼,那白眼狼可有情有义了。后来我上草坪摘葱花,打兔子啥的,早晨起来总会在窝棚前捡到被狼咬死的兔子和狐子,有时还会有大的鹿和獐子。这都是那母狼给我的,它在报我当年的不杀之恩了。不像有些人,忘恩负义的,抽着人家的旱烟还尽嫌味冲。”讲到这里,祁老汉狡黠地瞅了黑木日一眼。我们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祁爷爷,后来呢?”笑笑显然没有听过瘾。
“后来啊!后来就没有狼了,我抱着孩子要走下草坪时,那几个小伙子也爬上草坪来寻我。他们都对我伸大拇指,回去之后,村寨的老长老就把他的砂枪送给了我,还说我有仁义之心,说过些年要把长老之位传给我,后来我就成了村寨的长老,这杆砂枪也成了长老的信物,可是我到现在还没物色好,不知道这杆砂枪下面我该传给谁。难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往外跑,邻里之间帮个活啥的,也都开始谈钱了,人心不古。”说到这里,祁老汉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老爷子,没人传了你就把枪装进棺材算了,那枪可是个宝贝啊!”
“你这兔崽子,嘴损的很呐!不过心倒很正。几百里的山路一直陪着子鱼姑娘跑,也算是一个仁义之人了。但可惜,你不是村寨里的人,不然我真想把这杆砂枪传给你。”
“那多可惜啊!要不我拜您当干爹吧!那样我岂不也算半个村寨的人了!”
“嗯!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你就拜我为干爹吧!”
黑木日显然被这句话给吓住了,他本来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祁老汉竟当真了。
“这,这,这……这我还做不了主,我得回去请示我师父。再说,您不是已经有干儿子了吗?”
“祁爷爷,那您救的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着吗?”笑笑全然不理会祁老汉和黑木日的嬉笑,坚决要把祁老汉的故事挖出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