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齐涵看着她失神的样子，轻声问。

她笑了笑，朝他手里的爆米花驽驽嘴，“一份怎么够？”

黯淡的电影院里漆黑一片，只是偶尔脸上会闪过屏幕里投下的光影。一开始跟穆启昊来看电影的时候，她总会把旁边他的侧影看成齐涵，其实他们并不像，可她却满脑子都是她和齐涵过去甜蜜的一点一滴，所以当他如今真实地坐在她旁边，她竟觉得那么恍惚。

上一次他们这样一起看电影时，已是四年前，相隔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原来都是那么久远的事了，以为深入骨髓的感情也已经被时间慢慢掩埋，回忆即使再深刻，也已只是回忆……

一部很无厘头的片子，情场高手之间的偷心游戏，两个主角都是不相信爱情的人，只是寂寞都市里彼此打发时间的乐趣，情节颇为滑稽可笑，念昔从头笑到尾，连眼泪都忍不住溢出来，所有的零食也不知不觉被她一个人处理干净。

电影散场，他们从电影院出来沿街走着，念昔还是止不住地笑个不停。齐涵突然停住，微皱着眉看她：“念昔，不要再笑了！”

她依旧傻笑着：“呵呵，可是真的很好笑啊，那两个人又是试探又是考验，结果还是各走各路，谁也不爱谁，很傻不是吗…”

看着齐涵洞察一切的眼神，她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却仍旧固执地咧着嘴角，只是，眼泪已经不自觉滑落。

他暗自叹气，拉过她锁进怀里，环着她的手臂却不敢用力，像生怕会加深她的伤，低沉的嗓音压抑着艰涩的痛：

“韩念昔，你在硬撑什么？”

一句话就触到她心底，所有的伪装和掩饰顷刻瓦解，她不再强装坚强，呜咽的抽泣慢慢释放，直至放肆的在他怀里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被放弃的…还是我…”

夜幕低垂，披头罩下点点星辰，清冷的银灰洒在他们身上，不知衬的是她的心伤，还是他无可奈何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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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荞度完蜜月回来，当晚就约了她们一起出去，看着三个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念昔硬是把穆启昊的事生生地吞了下去。

在爱情里受了伤，不管是多亲密的人，也不能轻易把伤口跟幸福的人诉说。

黎荞给她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说起旅行时笑得一脸的甜蜜，蒋莘一直拉着她问蜜月的细节，怎么隐私怎么问，江杉也在旁边乐呵呵的听着，时不时问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念昔一直微笑看她们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江杉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了？好像精神不太好。”

念昔对着她笑了笑，平静自然地说：“昨天没睡好，现在有点犯困！”

蒋莘敏感地转过头来：“穆启昊怎么折腾你了？你也太脆弱了吧，一天睡不好就这个样子，那黎荞天天睡不好岂不是该躺床上静养了？”

黎荞伸出魔爪狠狠地蹂躏着蒋莘的头发，蒋莘一把挥开黎荞的手怀疑地看向念昔：“韩念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要跟我摆慈祥的微笑，快点交待！”

念昔冲她眨眨眼：“没怎么呀，不是说了没睡好吗？”

“少他妈跟我装蒜，我刚那样说你，你早跟黎荞一块儿扑向我了，没事儿你装什么淑女！”蒋莘一严肃起来就让人特有压迫感，再加上江杉和黎荞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就只有投降的份了。

“我…跟穆启昊闹僵了，好像快分手了！”

“什么叫好像？你们不是挺好的吗？因为什么事啊？”黎荞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加上两人都是很温和的性子，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吵架的样子。

“他…可能是以前的女朋友回来了吧，反正老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事丢下我一个人…”念昔支支吾吾地说，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样解释。

“不可能吧！他五年来都没有交过固定的女朋友，刚跟你好上那个女人就回来了？”

念昔诧异地看着蒋莘：“你怎么知道？”

蒋莘撇撇嘴睨她一眼：“我是干哪行的?女性杂志怎么会没有他这样钻石王老五的资料？虽然我入行不到五年，不过还是听说过一些他的事。生活超乎寻常的简单规律，除了五年前交往过一个谈及婚嫁的女朋友外，没有任何八卦新闻！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挺看好他的，没想到他竟是跟你一样，不爱是因为上一次的感情太刻骨铭心…”

黎荞着急地打断她：“那现在怎么办？如果那个女人在他心里还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念昔岂不是…”

江杉眼神示意黎荞不要再说下去了，念昔愣愣地听她们说完，心里莫名的忧伤。原来他们相互吸引是因为相似吗？

因为相似，所以他们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彼此，给对方也给自己足够的空间，保持着适应的安全距离！

那是不是他也像她那样，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爱上她，给自己留后路？

“你爱上他了吗？四个月，你就忘记了齐涵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江杉突然出声，看着她的眼神莫名的认真：“你，真的是因为爱他才跟他在一起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借他忘记，或是报复齐涵？”

“报复？”心陡地一紧，连杉杉都看出来了吗？问自己，真的完全是这样吗？

“因为不甘，也不愿去承认你那么多年还是放不下他……”

“杉杉，不要再说了！”黎荞打断她，担心地握了握念昔的手。

“我只是想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心，念昔，我知道我这样说会让你很难过，可是我希望你好，你…真的一点也不爱齐涵了吗？他跟穆启昊是不一样的，穆启昊心里有另一个人，就算你最后跟他在一起，你能保证他可以对你做到全心全意吗？而齐涵，他那么多年都只爱你一个，你就…真的没想过回头吗？”

只爱她？

念昔忍不住冷笑，江杉可以说得那么轻松，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叶瑾的介入…

“杉杉，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她回视着江杉的眼睛，没有丝毫闪烁，手却在桌下不自觉握紧，指甲狠狠刺痛着手心，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不爱齐涵了！”

江杉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本来吵吵嚷嚷的几个女人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有些压抑。

“杉杉，你好可怕！怎么能立刻那么冷静地分析出这些？都可以去当爱情顾问了！”蒋莘

突然开口，一副挫败的样子，暗暗对江杉使了使眼色。

江杉的眼神陡地柔和下来，把手放到念昔肩上轻拍几下，“念昔，不管怎样，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到底谁才是能陪你过一辈子的人！至于穆启昊，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你，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对呀对呀，何况还有我们呢！实在不行，陆阳、章弋、许衡你都拿去使使！”黎荞拍拍胸脯，一脸的义肝云胆！

念昔深呼吸，看着她们终于笑了，还故意庆幸地说：“还好你没说，咱还可以逼杨潇或是夏俊霖就范，那么多年交情凑合着也能过！我有那么滞销吗？”

“哈哈，当然不是，不过你说，咱们以前怎么就没跟杨潇和夏俊霖擦出点火花啥的？”

“一个火山，一个冰山，一看任务就很艰难，虽然混熟了以后发现其本质，但已经太熟了，左手拉右手还能心跳加速估计是心脏有问题……”

几个女人又回到八卦话题中，最后的结论是：卫生棉还得多用几个牌子才知道哪款适合自己，挑男人也是这理儿，不乐意再换呗！

散会的时候，念昔很认真地保证，不管哪个男人，她也一定会好好爱自己，还有她们这堆好姐妹，不过只有黎荞配合了她的深情拥抱，以示对姐妹之情的感动！蒋莘扔下了句“矫情！”就妖娆地退场，对江杉，念昔则在体贴来接的章弋别具深意的目光中收回了手！

回到家，她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半晌，然后按下了关机键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那么自然，他突然从她的生活里退出，她才发现自己竟有那么多不习惯，一整天整天的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他的简讯，她的生活像空了一大块，只剩下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和在父母面前疲惫表演相安无事的自己…

当穆启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期待着，却也害怕着，像等待判决般惶惶不安。

他约了她，路汀，他们常去的咖啡馆。

她慢慢地走向他，交错的视线里穿行的是思念，亦是不安。明明在一步步靠近，可却觉得已经离得好远，远到看不清彼此的眼里是不是只有自己。

相对而坐，淡淡的微笑竟已经透着疏离，抑或，她从不曾走进他心里，所以才那么容易变得陌生。

“念昔，你…还在生气吗？真的很抱歉，本来答应过你不会再为孟瑶跟你说对不起，可还是…”柔柔地嗓音，依然是她喜欢的醇厚温润，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果然，真的因为她，是不是他们之间永远都会有那个她的存在，她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可以那么轻易地影响到他的生活。

“念昔，那天，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只是心情不太好，因为孟瑶的…”

“启昊！”她陡地打断他，原本期待着他的解释，可她却那么害怕听到那个女人的事。无论是因为什么，他终究是因为孟瑶忽略了她。

她看着他，那么疲惫受伤的眼神，却倔强地问：“你爱我吗？”

他怔住，眼神有一瞬的闪烁，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越来越久的沉默，她悬着的心终于一点点沉下去，“你也不确定是不是？”

她低下头，用力地握着手里的杯子，暗暗调整呼吸，把溢出来的眼泪都逼回去，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语速缓慢：

“这一个星期，我觉得每一天都很难熬，老是会想你在做什么，会不会也一样像我想你那么多，晚上没有你的电话我会失眠，下了班站在公司门口我会忍不住到处找你，总期待着你会像向往常那样等着接我下班，可当有人问我这样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习惯和依赖时，我却回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