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十年的河流
作者:丛苏 | 分类:现言 | 字数:2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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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大红灯笼高高挂
除夕这天公司照例提前放假一天, 王伦勤也早跑回香港陪家人了,他是小学毕业时候跟家里人去了香港然后到美国读书的。舒奶奶一家也去了美国和儿子团圆。
谈雁躺到床上睡懒觉,知道所有的人都不在, 不会有人折磨她, Oscar跑过来爬到床上, “妈咪, 他们在放鞭炮, 刚才一个响了很多下,可能是小胖说的五百响。”
“那个危险,我不打算给你买。”谈雁雁伸个懒腰下床找鞋子。
Oscar满脸谄媚地拿了拖鞋过来, “我没想要五百响的鞭炮,我们可以买几个礼花放啊, 就那种嗖地蹿到天上炸开了的, 很安全的。”
“只许看, 不许碰。”谈雁雁坚决不买帐。她是不敢去放的,Oscar也不过九岁, 怎么肯让他冒险,尤其是这几天开始就有媒体报道好多孩子因为燃放不当炸伤了身体,大过年的去医院,她可不要干这么丧气的事情。
尽管是俩个人,谈雁雁还是准备了丰富的菜式, 在这样热闹的背景下是第一次过春节, 想起来还在台湾的时候妈妈总是做了家乡的菜当年夜饭。时间已经过去十年还是忍不住伤心, 每个春节她都不愿意过, 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这样的春节也无义吧。中国人的节日又都这样充满家的亲情,春节、八月十五, 就是重阳节也是兄弟一起登高。
“妈咪,我们明天会去庙会吗?”电视里的春节晚会并不能吸引一个十岁的儿童,Oscar在厨房和阳台之间疯跑,一会儿看一个漂亮的礼花就会大呼小叫地跑过来讲给谈雁雁听,一会儿又听到一声爆炸又跑去看热闹,暖气很足,居然头上出了汗。
谈雁雁细细地淘洗了米,年还是要过的,看Oscar兴奋的样子也是她十年来最大的回报。
晚会已经被噼噼啪啪的炮声震得无法再继续看下去,谈雁雁索性关了电视和Oscar一起去阳台看烟花。
“妈咪,你看那个烟花好搞笑,居然是个心。” Oscar捂着嘴乐。
谈雁雁敲敲儿子的头,“多浪漫,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外面的烟花可真漂亮啊,每一簇烟花都会照亮天空,下面放烟花的孩子兴奋的厉害,欢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Oscar探头看下面,满脸的艳羡。突然Oscar叫了,“妈咪,我看到崔叔叔了!”
谈雁雁一愣,看外面漆黑的天,难道Oscar也和她一样出现了幻觉,像她一样心心念念的都是崔韦钊,“天这么黑,哪能看清楚。”谈雁雁似乎不是为了回答Oscar,而是在劝说自己,与寒冷的北方相比,他也许正在月下的海风陪着母亲享受南国的温暖。
“刚才烟花照亮了,我看到的,可惜又灭了。”Oscar也觉得好丧气,崔叔叔和Jacky叔叔都走了不陪他过年。
“你是想崔叔叔了吗?”谈雁雁看着窗外绽放的花朵无意识地问。
“有一点点。妈咪你说崔叔叔是陪他的妈咪过春节了,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啊,人多多热闹啊。你做了一大桌的菜,我的肚子都撑圆了也才吃那么多,如果一起吃就不会剩菜了。” Oscar倚着栏杆瓮声瓮气地说,话语里满是惆怅。
谈雁雁忽略掉心里升起的潮气,“傻瓜,就是要剩啊,这叫年年有余。”
“可是剩得太多了,会浪费。” Oscar摇头不认可谈雁雁的观点。
两个无聊的人看着烟花的心情也逐渐沉重起来,那是别人的快乐,他们隔了一扇窗。
门铃突然叮叮咚咚地响起,谈雁雁和Oscar先是一愣,然后屏气突然发力跑到玄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和预感,谈雁雁示意Oscar开门,自己却后退一步,怕是承受不了希望的破灭。
Oscar深呼吸一口气,拧开了防盗门,门开尽处正是崔韦钊拎了手箱站在门外。
崔韦钊忍不住弯腰亲一下Oscar 的额头,“崔叔叔可以给妈咪一个新年吻吗?” Oscar仰了脖子费劲地望着崔韦钊,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小星星。
在谈雁雁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崔韦钊伸手揽过她的肩倾身在额头一吻,冰凉的唇触碰在温暖的额头上形成的强烈温差对比直接触及了心底。崔韦钊笑吟吟地看谈雁雁愣在那里几秒,然后红着脸火速跳开,“Oscar在这里呢。”抱怨的语气却充满娇嗔和欣喜。
崔韦钊像一个出门回来的丈夫和父亲一样,把手提箱交给了谈雁雁,全身心地抱了Oscar,“一会儿还有压岁钱。”
“我很大了,还需要压岁钱吗?” Oscar眨着眼睛问。
“再大,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啊,崔叔叔也有的。”
Oscar仿佛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他的心里那么快活,不好意思抱着崔韦钊说我多想你,也不好意思说我多高兴,只有这个笑话让心里的快乐不停地流出来。
脱了衣服,Oscar殷勤地抱着挂到衣帽架上,崔韦钊洗手,谈雁雁咬了唇,“你不是说年后才回来么?伯母那边怎么办?”
崔韦钊擦干手轻轻抚了谈雁雁粉色的脸颊,在谈雁雁要躲开的时候另一只胳膊圈住了纤腰,“爸爸放心不下妈妈今天去了海南,我留给他俩过二人世界。我也有我的世界不是吗?”放开谈雁雁拉了Oscar,“你妈咪做了什么好饭,飞机上的饭真愧对我的肠胃。”
“妈咪做了好多,崔叔叔你可以吃饱的,不过要剩一点点,这样才年年有余。妈咪,饭菜好像凉了,我陪崔叔叔说话,你可以热菜的。”
谈雁雁冲Oscar的背影做鬼脸,崔韦钊对她笑,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刚才我看到你了,妈咪还不相信。” Oscar热切地说。
“我说你们怎么都不惊喜。”崔韦钊忍不住摸摸Oscar的头发,虽然知道他不喜欢这样。
Oscar并不介意头上的那只手,“当然惊喜了,妈咪都不敢开门。”
开放式的厨房让谈雁雁一字不差地听了全部,崔韦钊看着谈雁雁好不容易褪去粉色的脸又变得粉红,“你妈咪胆子很小。”
“是吧,她不敢放鞭炮,也不让我去。” Oscar终于找到了倾诉的人。
“吃饭了。”谈雁雁响亮地喊了一声,掩盖自己的无措。
过去的十年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幸福充实,谈雁雁看着崔韦钊一口一口吃下自己做的饭菜,就像曾经的一样,崔韦钊自在地享受了爱人理出的可口饭菜,亦如同多年前一样。
烟花仍在绽放,但已不是最美的风景,一餐一饭,一颦一笑,是最真实的温暖。
Oscar终于熬不住,嘟囔着睡了,他答应要陪谈雁雁守岁,或许是崔韦钊来了,自觉让位男子汉的责任和承诺,在闭上眼睛的一秒还嘱咐崔韦钊要陪妈咪守岁。
Oscar的入睡使得谈雁雁不再那么不安,是除夕的夜晚,是相守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靠在崔韦钊的臂弯,幽幽地“他们会怨你的。”
“怎么会?他们也会理解的。”崔韦钊声音柔和,表情却凝重,走的时候毕竟余亚南是有所猜测和抱怨的,甚至背着丈夫和他发生了争吵。可是崔韦钊却有深深的预感,如果他不回来,他们可能永远就这样了,对母亲的歉疚也会以更别样的方式回报。
谈雁雁回身抱住崔韦钊,她知道他肯定是为难的,可是已经足够,在自己的心失望破碎的最后一刻他能回来,已经足够。
感觉到谈雁雁的依恋,崔韦钊心疼。
十二点的钟声就在这样温情拥抱的瞬间毫无预警地响起,一声一声撞击了心坎,电视里的人欢呼歌唱,电视前的人却在热闹的背景下相互凝视,仔细看眼角有了细细的一丝皱纹,鬓角有长出来的一根白发,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是情根深种的爱人。
谈雁雁忽然莞尔,“Oscar脾气性格像你,有时候闹情绪觉得像面对小一号的你说话,不自觉叫了”刀刀”,结果被Oscar追着问什么意思。”
“那你怎么说?”崔韦钊宠溺地看了眼前的丽色,不能相信自己可以忍受十年的忘却。
崔韦钊温润的气息让谈雁雁心跳不止,强忍住了,“逼急了就说是条小狗。”
“我就那样的形象?”崔韦钊故意眯了眼睛,手臂暗暗收紧,惹来谈雁雁一阵轻喘。
“不能这样守岁啦,我去倒茶。”谈雁雁挣脱了手臂站起身。
看着故作忙碌的身影,崔韦钊轻笑,夜还长,她到底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