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满尘埃
作者:何处听雨 | 分类:现言 | 字数:1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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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往事与现状
我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大学时代,那个夏末秋初的月份,我、冰焰、思南、孟繁——四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女孩,被安排在同一间宿舍。而后不久,冰焰闪电般成为潇尘的女友;再后来,我和另外两个女孩也相继恋爱。我们的恋爱对象却与住校头一晚的“卧谈会”中,各自描绘的理想情人相去甚远。我们的恋爱,莽莽撞撞,很大程度是因为恐慌于可能陷入的“落单”的命运。冰焰恋爱了,于是一个两个三个,也都陆陆续续煞有其事地交上男朋友。不管是因为一时的寂寞、女人的虚荣,还是出于对异性关怀——“本能”的无法抗拒,总之,我们在行动上近乎草率地同男生交往,内心却作了一百次以上的挣扎、检讨。
结局是毫无疑问的:这个像得了“恋爱传染病”似的寝室,一个学期后又“争先恐后”般加入“失恋联盟”。除了冰焰与潇尘这一对“硕果仅存”,其他三对都相继分手——并且集中在第二学期开学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内!
那阵子关于我们的传言四起,不少同学的眼神都是探究式的。有回孟繁从隔壁寝室做客回来,带着一抹自我解嘲的笑告诉大家:“知道吗?史惠刚刚怎么跟我说来着?她说:‘你们寝室的感情处理,怎么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电闪雷鸣似的,——也不对啊,都没见电闪,就好了,没听打雷,就分了!’”听了孟繁略带夸张的描述,我们四个笑作一团。笑过后,神情又都带着点自伤。绝不是为了隔壁的史惠一句戏言,“伤心”是源于自己这一场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初恋——毕竟是初恋啊——竟是这样!
至此我和孟繁、思南她们倒不免羡慕冰焰与岳潇尘。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岳潇尘“并不是个可靠的家伙”——这出自冰焰的原话。她那时就看出了这一点,但我知道,那时的她,对自己的吸引力仍然是有信心的,对那个人更是充满憧憬和期待。她依恋他、为之着迷,乃至当作神一般崇拜。据冰焰对我说,她十四岁就开始谈恋爱,她说她实在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对待男女之事早就放得很开,结交过的异性没有一打也有七八。她向来都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没半点迟疑或心软过。十八岁,遇见了岳潇尘。起初照旧是揣着闲着也是闲,不如一起游戏青春的心;交往一个月后,她知道,纵使有十颗脑袋,她也全部栽进去了。
岳潇尘从来不止冰焰一个女人。冰焰固然似乎是他的“正牌女友”,可谁也说不清,“邱冰焰这个名字,在他的爱情辞典里排第几。当然已经不会有人傻到去追究冰焰是他第几次恋爱的女主角。冰焰对此也不问。她过去亦有过”荒唐的劣迹”,她很庆幸潇尘也对“历史的问题”既往不咎。所以,对于潇尘的情史,更无理由去重新翻起。为了他,冰焰改了很多坏习惯,收敛了性子,也断绝了与其他异性朦胧牵扯的关系。她以为他们是相似的人,无论天性还是经历皆然。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的改变,潇尘也可以。这一点,她错了。
但她成了他交往最久的女孩!五年多——没人会信的吧?野马般的岳潇尘,居然会和一个女孩交往五年。其间虽然风波频起,沸扬不断,到底是一路走过来了。我和思南、孟繁在看不过眼的时候也曾集体出动为冰焰“洗脑”,劝她这样的人放手也罢,冰焰却一忍再忍。她包容了潇尘的所作所为:笑看留言,冷观蜚语,哪怕确证了不是人云亦云的传闻,每每终归还是原谅了他。也许这是他们这段情侣关系出人意表得以维系多年的原因。毕竟没有几个女人——尤其是热恋中的少女能“豁达”至此的。
当然,岳潇尘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相反,大多数时刻,他是温柔的、多情的,且深谙罗曼蒂克之道。私下里,我和思南她们说过: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四个,只有冰焰才真正是在谈恋爱,也只有她真正付出了感情。不管对那个人是褒是贬,但能有一个让自己愿意全力付出、不计得失的人,本身就是最难能可贵的事。而一场恋爱的结果,本不是常人可以预料,也不足以由此判定爱情的对值得与否。
……
“虽说要分手了,”冰焰的话打断了我兀自的冥想,“我却有一件事仍不甘心。”
我默默等待着她的继续。
“对于我们的感情,本来我是有七成把握的,经过这几年,自信反越来越少;到如今,竟一点也拿不准:潇尘他,是否爱过我?他到底是天生有能力同时喜欢几个人,还是、他根本不会爱任何人呢?”
对于她的疑问,我没有资格回答,只是,这么一说,我也特别茫然无底:潇尘,他爱过冰焰吗?”脑海中,竟然浮现起那次聚餐潇尘的表现,还有在小区里与他独处时,他意味复杂的眼神……我有一种不祥的直觉,可无法告诉冰焰。
“其实,答案如何已经不重要,”冰焰站起来走到窗台,背对着我,以一种坚持、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但我要这个答案。”
一宿我都未睡熟。朦胧间我听见雨声淅沥,还以为是梦中的事。早上醒来才发现,真的飘着蒙蒙的雨。
冰焰还在睡觉。呼吸停匀,看来睡眠还算安稳。从我们所租的房子到她就职的公司坐车只需要二十分钟。我起床向来要比她早半小时。
从大学时期我就知道睡眠对于冰焰简直不是生理需要,更是种“嗜好”,所以自己起床后到她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动作向来小心。但今天我还是把她吵醒了。在我扣上裙子的腰带时,金属扣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冰焰睁开了眼睛,轻轻嘟哝了句含糊不清的话。
“啊,被我弄醒了么?”我一面扣好了腰带,一面歉意道。
“不,是我自己醒了。”她瞥了烟枕边的闹钟。把之前调的铃声关掉。然后打了个哈欠:“嗯,其实时间也差不多了呀。”
见她醒了却不打算马上起床的样子,我俯身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既知道,还赖床?”
冰焰揉着惺忪的双眼笑了,又伸了个懒腰,掀开薄薄的毛巾毯,坐起身来。
“你弄好了,这就出门?”
“是啊,”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袋,到门口边换鞋边说道,“你还不赶紧洗脸刷牙去,总是赖到最后一分钟。”
“时间来得及,我知道的啦。马上就去。”她依旧是不紧不慢。
我已穿好鞋,打开门,一只脚跨了出去。
“沈愫——”冰焰突然叫住我,“新工作还不错?”
“啊。”我随口应道。随即我走出去带上门。
刚到楼梯口正要下楼,冰焰从屋里追走出来,递上一把伞:“你忘了带了,外面这会还下着雨呢!”
我接过伞,说:“谢了,我走咯!”
“嗯,那个——我今天约了潇尘,可能很晚回来,你晚饭不必等我。“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急匆匆下楼去。